【廿贰】
“无羡......咳咳......我们回去吧。”
魏无羡连忙给蓝曦臣披上狐裘,顺了顺气,就推着他进了寒室,小心扶到榻上,吩咐了思追景仪去煎药,自己则点了药香,坐在窗子前望着天高云淡发呆。
“无羡想喝酒了?”蓝曦臣露出一个兄长特有的笑容。
“哪有酒啊?”魏无羡没料到蓝曦臣这会儿想起来逗自己。
蓝曦臣倒并不在意他的口气,反而笑意更盛:“你坐的那块地砖下面埋着我开春酿的桃花酒,现在味道正好。我今年喝不了了,你翻出来尝尝?”
魏无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蓝......蓝大哥,你酿酒?我的天哪,姑苏蓝氏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这真是,你说万一景仪正在门口偷听可怎么办呐......”
蓝曦臣没有说话,默默看着魏无羡开开心心地翻出了酒坛子,坐在榻前仰头便饮。蓝曦臣看着看着,就想起了当年坐在房顶上喝酒的魏无羡,那样的坐姿,那酒水在嘴角流下来的潇洒,仿佛有酒在手,天下我有一般。谁能想到,有一天他就真的坐在夷陵的房顶上,成了夷陵老祖。就像......谁会想到,孟瑶,有一天会成为敛芳尊,当上仙督呢?可是,所有人好像都完全想得到,他蓝曦臣,一定会是蓝宗主泽芜君。蓝曦臣有收到传书,只写金麟有难。自知不去不可。
蓝曦臣在魏无羡手一松把酒坛子掉地上的时候,从榻上掀了被子站起来,伸出手撑住了他,所有动作都那么从容,哪里还像个病人?
“蓝大哥,你——”魏无羡感到意识开始逐渐抽离身体,看到蓝曦臣稳稳地抱着自己站立着,只感到一阵惊骇。
“无羡,对不起。以后啊,蓝家上下,就交给忘机了,你记得帮衬着他些,让他知道照顾自己。叔父老了,替我多陪陪他吧。两个时辰以后你就能动了,把香熄了,香里有毒,不要叫景仪他们闻到,解药在酒里,你醒来便无事。”
蓝曦臣脱了家主袍,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便服,依然左手朔月,右手裂冰,最后转过头,像是最后一次一般对着魏无羡笑了。魏无羡感到自己的视野一点点变白,直到和蓝曦臣的白衣融合在一起。
久违的兰陵,久违的金星雪浪花。金光瑶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了黑衣,戴了面具,站在招待宾客的金凌的视线之外,身后是晓星尘和宋子琛。左顾右盼着,没有找到可能是金光善的人,却先看到了蓝忘机。正思索为什么没有看见蓝曦臣,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那人也带了面具,可不知道怎么地,金光瑶就能认出来他是蓝曦臣,并且确信蓝曦臣也认出了自己。蓝曦臣在自己附近站定,蓝家宗主,不仅蒙面,而且不上前寒暄,全然不像是受了拜帖来赴宴的,金光瑶心里一阵奇怪,更暗暗叫苦,今日凶多吉少,最不希望的就是蓝曦臣扯进来啊......
宾客都已入座,金凌在自家舅舅的两眼翻瞪下说着些例行公事的话,属于重阳节的菊花酒倒进了琉璃盏。众宾饮了酒,正要客套一番,却纷纷顿时感到胸中绞痛,浑身无力,连金凌蓝忘机江澄都出现了这种症状。众人正惊骇着,一个声音打破了众人的猜测。
“诸位,不瞒你们说,姚某有事相告......敛芳尊复活了”
世家其实早就得到消息,却还是互相装出一副无比惊讶的表情。
“阴虎符如今在他手里,不知怎么的,姚某前些日子夜猎,发现阴虎符影响普通人的身体致死,连玄门中人也会受到影响。他今天一定就在这里。迟迟不愿放弃诡道,想来可怕,不知有何打算呢。”姚宗主一脸得了道理的样子,叫嚣道:“金光瑶,你出来!”其他趋炎附势的大多数人也纷纷嚷嚷。
这时,金光瑶感到体内怨气不太安分,主要从脖颈处开始。苦笑。亲爱的父亲啊,儿子最后一点念想,也要被你利用吗?平安扣上施了法,他只觉得晓星尘的封印在一点点解开。
不顾蓝曦臣的试图阻拦,金光瑶拔出污黑的恨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上了金麟台,莫名却有种上刑场的意味。他早已听出,那人不是姚宗主,而是金光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