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放学这么久还不回家呢？”

池晓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对她说话，她回头，崔泽和唐弥站在那儿，旁边还跟着一个女生。她打量着三人，礼貌地点了点头，也没回答唐弥的问题。唐弥也不在乎，和烧烤老板点了一大堆吃的，然后就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那个女生围着崔泽叽叽喳喳问些有的没的。

“崔泽，那怎么用韩文说天气很凉？”

“天气很凉。”崔泽的语气很平淡，表情看起来也温和，只有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耐。

“那多穿点衣服呢？”

“多穿点衣服。”

“还有还有，你真好看怎么说？”

“……你真烦。”崔泽表情不变，仿佛自己说的就是你真好看而不是你真烦。

#朴宝剑风评被害#

池晓盯着烧烤，嘴角隐秘地勾起弧度。仿佛自己压根听不懂崔泽说了什么，也毫不关心那边的对话。她的烧烤已经烤好了，老板用袋子装好递给她。池晓前脚刚走，崔泽和唐弥还有那个女生后脚就赶上她的小短腿。

“你多大啊，这就开始上晚自习了？”唐弥惊奇地盯着池晓的后脑勺搭着话，见她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抱着小狗，有点想薅狗。“看你手上那么多东西，要不我帮你？”

“我初二。”池晓回答着，迟疑地将手里的烧烤递给唐弥，唐弥没接。

“烧烤能有多重啊，要不我帮你抱小狗吧？”

池晓算是明白了，唐弥只是想薅狗子，压根不是想帮忙。绅士？不存在的。怀里的狗子则是从崔泽出现开始就安静如鸡，狗脸上写满了尴尬和不自在。池晓见崔泽也看着自己，一副我很温和但我真的快被旁边女生逼疯了的模样。她想了想，对崔泽问道：

“你要抱小狗吗？”唐弥在一旁大喊着不公平，池晓不管他，眼神轻飘飘地看了眼崔泽身边黏糊糊的女生，又问了一次，“你要抱小狗吗？”

“嗯。”崔泽没有犹豫，从池晓怀里接过狗子抱着。池晓特别自然地走到女生旁边和她搭着话，而崔泽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四人很快走到了高中教学楼，崔泽轻轻摸了摸狗子的脑袋，将它还给池晓。他低声说了句谢谢，至于谢什么，两人对此心照不宣。

池晓抱着狗子回了家，刚进门，狗子就挣扎着从她怀里跳出来，嚷嚷着它急需要被投喂。池晓走到厨房，从碗柜里拿出碟子和碗在水池里冲洗了一下，又将袋子里的食物拿出来摆进碗碟。她将没放佐料的一碟牛肉放在狗子面前，见它毫无警惕心地埋头苦吃，便开始套话：

“你也给他运了钱吗？”

“谁？崔泽？”狗子呼哧呼哧啃着肉，头也不抬地反问。

“嗯。”

“运了。”狗子对此显得不大在意。

“按道理来说，他和我同年，甚至比我还小几个月。为什么我念初二，他念高一？”

狗子被噎住了，可怜巴巴地呛咳了几声。池晓只好又去厨房给它装了碗水，给它放在身边。狗子连忙喝水，好一阵子才缓过来。踌躇地盯着池晓，解释起来：

“这可不是我的锅。是你自己在梦里睡了好久，人家都从初二升到高一了，你才醒来念初二。”

“难怪中文说的还行。可他不是叫朴宝剑吗？怎么又叫崔泽了？”池晓好奇地问，“崔泽不是他他自己曾经饰演过的一个角色的名字吗？”

“我怎么知道。他刚过来，别人问他叫什么，他磕磕绊绊地说自己是崔泽，我就认定他叫崔泽了，给他弄的学生证上面也是写的崔泽。”

“你真蠢，还坑。”池晓嫌弃到，对上狗子充满问号的脸，她哼笑一声，“那你叫什么？”

“你可以喊我蝎子来来呀。”狗子慢悠悠地摇着尾巴，说着又低头叼了一块肉，“你的狗不是叫这个吗？”

“你不是它。”池晓的表情变得有些冷淡，“蝎子来来只是蝎子来来，你也只是你。”

狗子隐约能明白池晓的意思，它呜咽了一声，碟子里的肉都不香了。

“我没有名字。”它尾巴耷拉着，沮丧地往地上一趴，“我是被遗弃的狗，没有主人取名。陌生人类会胡乱喊我，称呼五花八门，啸天犬喊我小乞丐，我不喜欢五花八门的称呼也不喜欢被喊小乞丐，但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看着无精打采的狗子，池晓生出了一丁点的恻隐之心，她摸了摸狗头，说：

“我看到正道的光芒照耀在你的身上，不如你就叫蜻蜓队长吧。”

“你管一只狗子叫蜻蜓？还没我尾巴大呢。”狗子抗议到，但心里某个角落有些欣喜和雀跃。

“我还管狗子叫蝎子呢，你不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池晓见狗子似乎打起了点精神，也懒得再安慰它。她站起身，打算开始伺候自己的胃，在那之前，她偏头取笑道，“吃你的肉，蜻蜓队长。”

狗·蜻蜓队长·子开始疯狂地摇尾巴，乐颠颠地重新埋头啃起肉来。

晚餐后，池晓专心写完了三套卷子，设好了闹钟。夜深了，她看了眼在桌角自娱自乐的狗子，爬上床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闹钟响起来时池晓睁开眼。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花板，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十四岁。她起身按掉闹钟，狗子缩在她枕头边上睡的正香。池晓安静地起床，刷牙洗脸后去厨房热了热昨天没吃完的烧烤，她慢条斯理地吃完，又给狗子的小碗添了水，把它没佐料的肉也热了热，放在狗子的碟子里。这才背着书包出发去教室。池晓到的时候教室里热闹极了，聊天的、打闹的、借作业抄的，看起来充满了生气与活力。蔺苏然也已经到了，正坐在自己座位上奋笔疾书。池晓带着欣慰的笑走过去，在看到蔺苏然是在抄作业后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敷衍谁呢你。”池晓板着脸，手指关节敲了敲蔺苏然的课桌。蔺苏然抬头看见她，表情讪讪，也没敢讲话。池晓从她手里抽出两张卷子，直接被气笑了，“行啊，还是抄优等生的卷子。你这么能，考试也抄抄他的呗。”

池晓说完将卷子放回蔺苏然桌上，打开书包掏出纸笔，当着蔺苏然的面在上面胡乱写了两串号码扔给她，

“你卷子有水分，那我也给你有水分的号码。公平公正。”

蔺苏然抱着两张卷子不说话，池晓这会儿气上头了也懒得理她，抱着书包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两人一上午都没说话，同桌好奇地瞧了她们好几眼。直到中午放学，池晓一言不发地背着书包就往外走，蔺苏然赶紧也背着书包跟上去，用手指头勾着池晓的书包带子，细声细气地道歉。池晓回头见她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忍不住头疼。

池晓拉过蔺苏然的手臂，边走边问她：

“你做错什么了？”

“我不该抄卷子。”蔺苏然没底气地回答，“可我最后那张物理卷子一大半都不会做，及格都难，怎么可能做到正确率百分之七十嘛……”

“那我一开始提出来这个条件的时候，你就不该答应。”池晓皱着眉，见小姐妹表情委屈得要命，只好认命，好声好气地和她说，“你既然答应下来，就该努力去做。你和我玩这种小把戏有意思吗？你卷子后面不会做，你直接告诉我就是了，难道我还会骂你？我最多就是不给你号码。而且你今天不会做，以后也不会做吗？”

蔺苏然看着池晓，欲言又止，还是那副委委屈屈的表情。池晓叹气，在她脑袋上拍了拍，

“算了，我们慢慢来。听起来你至少自己努力写了两张卷子，虽然正确率不保证，但我的卷子也不见得能拿多少分。咱们半斤八两。”

蔺苏然听池晓这么一说，好歹不那么委屈了，眼里充满了期待，

“那号码你还给我吗？我那两张卷子写的可辛苦了，快十点了才写完。”

“给。”池晓笑起来，有点不怀好意，“但你毕竟没按照约定来，那我就给你号码的第一位数吧。你选一个，你先要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