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说:古画有灵,可化为人,其七情六欲与众生无异。因尔,尝有不知情者与画中之灵相恋,却无一人得善终。其原因,至今未得解。
秦陌,朝暮云逸人,得一古画以山水衬美人影。
于未央长夜,长叹孤身时,画中美人为之所感,化而为人,与之畅谈。
面若皎月,顾目生盼。声如山泉流水,形似修修玉竹。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陌见美人文采斐然,不禁暗暗惊奇。
自此后,陌与美人形影不离,天涯为际。
【美人如画】
银汉国,暗渡城。
“盼至功成,故里观旧景;闲时采得,棠梨煎飞雪......”
一轮皓月挂在夜空上,迷离月色洒了一地清辉。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秦陌的两句低吟随着夏日的晚风飘向远方。
“啪!”
秦陌折扇一合,垂首轻叹:“今年七夕花正好,月正圆。如此良辰美景,却无人与我共赏,真是可悲、可悲啊......”
又猛一抬头,望向空中的明月,纤长的睫帘下是一双泪水盈眶的眸子:“阿娘,这,就是我又一次没为您带来儿媳的理由!”
其语调感人肺腑,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当然,秦家老母会不会为之感动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噗。”
一个好听的声音不禁笑出声。
秦陌眨眨眼,他没料到真的有人在附近。转头一瞧,视线却没发现什么人。
“请看山水画。”
又是那个声音,清清泠泠的,就像是山泉流淌时的歌谣,似水般令人舒适。
秦陌疑惑地看向屋内唯一的一幅山水画——山水美人。
乍一看,这幅画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瞧......画中的美人原本只是一个背影,现在却是转过身,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倒真是个俏朗少年,风华绝代。
秦陌眨了眨眼。
他忽然忆起这幅画的卖者在卖给他时,用一种“你捡了大便宜了”的眼神看着他,他当时还觉得奇怪得很。
现在他倒是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但谁好意思把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放在自己的卧室里看自己穿衣束带??
秦陌捂住额头,不知真假地惋惜般叹了口气。
【游山玩水】
金风国,玉露城。
“阿陌阿陌,你快看!”长发如云的美人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古屋,兴奋地喊着秦陌,清澈的眼中仿佛盛着一汪星海,纯净又夺目。
秦陌无奈笑了笑:“扶韵,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的话你可就又得沉睡好长一段时间了。”
没错,这位美人便是当年的画中之灵。嗯.....现在人家有名字了,因为某个见色忘事的人一听到美人居然没有名字,当即就铺好纸,略一思索便在纸上落下来几个笔锋凌厉的大字——雁览,雁扶韵。
雁览一听会沉睡,顿时不去看古屋了:“我们快走吧。”接着坚定一转身,走的那叫个潇洒利落。
“也没那么急了......诶诶扶韵你走那么快作甚?!等等我啊!(QAQ)”
【秦家老母】
朝暮国,云逸城。
秦家老母笑着对秦陌说:“陌儿啊,这一去就是两年多了,途中定是吃了不少苦吧?有没有找到些女娃娃陪自己做做伴?”
秦陌:“......”几个?一个就够要我命了还要几个??
“啊.....暂时还没呢,不急不急,我才及冠没几年,往后日子长的很......”
秦母一听,急了:“嘿你这孩子,人生共就那么几年,你如今都二十三了还没一个过门的,我能不急吗?”
秦陌一见势头不对啊,母亲这样子下去定会揪着自己耳朵开始唠叨......不行不行,他必须得找个借口溜了。
他眼珠子一转,便灵感大发。
抬头,化成一脸无邪的笑容,真诚恳切地说道:“阿娘,我刚回来,累得很,要不......明日再谈?”
“啧。”秦母拧着眉头,跺了跺脚,却也是无可奈何地放秦陌走了,却没发现秦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
【人妖殊途】
“今日是你的寿宴,可不要去迟了。”雁扶韵替秦陌整理好衣衫,细心嘱咐道。
秦陌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邪笑:“扶韵可知自己此刻很像一位为夫君穿衣冠发的良家女子?”
饶是雁扶韵天天面对着秦陌的挑逗,此刻也不禁红了脸,嗔怪道:“乱说什么!人妖殊途,此后可别这般胡闹了。”
闻言,秦陌却忽然没了声响,半晌没吭声。
【宴会介绍】
“秦公子贵安啊哈哈。”
“哈哈好好。”
“秦公子果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不知......家中可有妻妾?”
“李大人这就不必了,我一直专致于读圣贤书,情爱方面的事......暂时还没考虑哈哈......”秦陌微笑着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不早了啊秦公子,这时候好姑娘要抓紧啊。我家小女就不错.......”
............
等秦陌好不容易应付完了所有嘉宾,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自己也喝了不少酒,身上全是浓烈的酒味。
“阿娘......唔,我......我先回、回房睡了啊......”秦陌捂着头,不清醒的说道。
秦母正高兴的很,随手一挥:“行,你早些睡。”
【屋内春光】
房内,雁扶韵正无聊地画着秦陌,忽闻门外有动静,赶忙藏起画卷,朝刚进屋的秦陌笑了笑,眼中是自己都不曾留意的刻骨温柔。
“扶韵......”秦陌口中不停低念着雁扶韵的名字,身形却摇摇晃晃。一个踉跄,像雁扶韵倒去。
“怎么了阿陌?”雁扶韵下意识地想扶住秦陌,却被秦陌顺手一压,两人一同跌在了地上。
秦陌撑起身子,迷迷糊糊地望着身下的人儿。
“阿陌,你快起来,你......!!”雁扶韵还没说完,秦陌便含上了他那片光泽艳丽的红唇。
“唔唔!!”
秦陌用衣带捆住雁扶韵乱动的双手,退下二人的衣衫,在他耳畔轻喃:“......别反抗,那样我会刚想上了你......”
在雁扶韵震惊的目光下,秦陌进入了他的体内。
......一夜春光。
【秦母大怒】
“跪下,逆子!”秦母厉声冲秦陌吼道。
秦母昨晚从自家儿子房门口路过,却听得里边传出一阵令人羞耻的声响。悄悄靠近房门仔细一听秦母忽的找到了儿子多年未成家的理由。
“你现在如果不把那副画扔掉,我秦家大门你就休想再踏入半步!”
秦陌不语,只是淡淡跪下,冲着母亲磕了三个响头——对不起,阿娘,是我辜负了您。
“你......你!!”秦母满眼血丝,恨不得亲自手刃了这个不孝子。
“滚!”
秦陌麻利的滚出了秦府,走时只带了一幅画卷。
“砰!”
那扇他看了二十几年的大门再次关上了,但这次,却是为他断绝了与秦府、秦母之间的关系,此后世事变化万千,无论如何,他,再不与秦府有什么关系了。
“后悔吗?”雁扶韵看了半天,终是不忍,出来问了他一句。
秦陌依旧不语,却伸手轻轻抱住了雁扶韵——力度很轻,只要雁扶韵想挣脱便完全可以逃走。
雁扶韵身体僵硬了下,却也没有挣开,任他抱着。
“我只有你了,扶韵......”
说着说着,秦陌的眼眶便湿润了。
【四海为家】
云雀国,天涯城。
“阿陌!”熟悉的声音在秦陌耳边响起,他转头望向那人。
那人逆光而立,眉眼如画。
“阿陌,四海为家如何?陪我。”
“......好。”
他们手中执着一株纯白的水仙,一如他们之间最纯洁懵懂不过的爱恋。
陌父早逝,家中老母常盼陌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一年,陌回家中探望老母,秦母大喜,酒席以接。夜半回房,酩酊大醉。
美人化灵扶陌至床,陌竟俯身吻上美人。美人大惊,连连后退,陌却按倒美人。珠帘摇晃,夜色正好。
二日,陌醒后不见美人身影,唯秦母不明大怒。
盖因秦母昨夜担忧陌,深夜窥望,竟见得陌与一男子正行那苟且之事!恼羞不已,却又不便过去,只得焦灼等待清晨,问陌缘故。
陌却无言。秦母下令逐陌于秦家,销去族谱之“陌”。
陌垂眸低眉,只携一幅山水美人走出秦门,秦氏与之再无缘。
美人见此,心生不忍,化灵劝说陌抛下自身回秦门。陌不语,只拥紧美人,两行清泪无声掉落。
陌终是未回秦门,但画灵却与之相伴一生,真正可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眼万年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