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大婚,临江城算是热闹非凡了,即便是已过几日,仍旧是人人相见时闲聊的话题。
时将军自摄政王大婚后,见慕筠烟并无异样,也放下心来,慕筠烟的身份只是义女,所以并不参与其他场合,若非要事,此时也不会在大厅候着。
时将军喜笑颜开的请一位大人上座:“王大人,请。”
“时将军,客气,您也请。”王尚书奉承。
柳如丝带着时倾柔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王大人,这是拙荆,还有小女,夫人,柔儿,还不快见过尚书大人。”
听闻上座的是尚书大人,柳如丝笑魇如花,俯身:“见过尚书大人,将军府能得到大人的眷顾,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王尚书大笑,柳如丝巧言令色,是个男人都抗拒不了:“早就听闻将军夫人貌若貂蝉,身如鸿雁,闻名不如一见,与传闻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柳如丝低声轻笑,挽过耳边发丝,王尚书顿时觉得妩媚动人,轻声吞咽了几下。
时将军轻咳两声:“咳咳。”
王尚书笑意掩饰尴尬,柳如丝也识趣的坐下,时倾柔微微鞠身:“柔儿见过尚书大人。”
“好,好。”王尚书还是收敛了几分,他本是风流之人,府上姬妾多的都能开个乐坊了,今日来将军府,大事还是为重。
慕筠烟淡扫众人,这些日子,她闭门不出,不想听见任何传言,更何况府内之事,而府内的众人,似乎也如同她一样。
柳如丝只当是时将军的同僚到府上一聚,作为当家女主人,当然应该在场,可却不知府内妾室皆在场是何意,时将军这么做,想必自然有他的道理。
方姨娘只是默不出声,时倾风依旧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到底是何事,时将军自然会说,时将军早有立下规矩,府上有了客人,妾室若在场,不许多言多语,到了这里,安分守己才是重中之重。
林姨娘更是如此,时倾雪低头不语,莫姨娘倒是置身事外,脸色也有了光泽,想必,那日给她的药,五小姐服用有了好转。
“时将军,小儿今日朝务缠身,恐怕要耽搁一会方能到府上拜见未来的岳父大人,还请将军多担待,在此,王某替小儿赔个不是。”
时将军倒是颇为满意,满脸笑意:“王大人严重了,男儿志在四方,儿女情长,应当抛在一边。将来咱们成了亲家,什么时候不能来啊。”
王尚书举杯敬时将军一杯:“好好,王某以茶代酒,敬将军一杯。”
“哈哈,好,待小女与公子大婚之日,一定得不醉不归。”时将军喜笑颜开。
座下的几人左顾右盼,谁要与尚书府联姻!
柳如丝暗暗审视,时将军倒是瞒着她,一丝也不透露,难道是她的柔儿?那怎么可以!时倾柔决不能嫁入尚书府,王尚书的长子王浮生与王尚书一副德性,色性不改,好赌成性,次子王资德才兼备,却是姨娘所出,其他的,更是上不得台面,若不是有个进入后宫的女儿,尚书之位轮不轮得到他,还不一定呢。
那就是时倾风,不然就是时倾雪了!柳如丝心中幸灾乐祸,这些人早晚都要离开将军府,早些离开,省得碍眼了。
慕筠烟这才知道,原来,时将军是要与尚书府成为姻亲,是谁,时倾风?还是时倾雪?时倾柔的皇后梦不知道是否醒了,面纱下,嘴角冷笑,黄粱一梦,就多给她就这时间吧。
林姨娘自然知道今日王尚书来的目的,王尚书的次子,王资,便是与时倾雪订下婚约的人。本不想这么快的把时倾雪嫁过去,可是,因为季落沉,这件事她早早就找时将军商议安排,时将军也不反对。
这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王资她见过一次,长相还算俊俏,白白净净,举止大方,若不是出身差了点,就算是娶位公主,也配得上,若不是看上了时倾雪,恐怕还轮不到她。
不到半柱香时间,一个翩翩少年打破了沉默的众人:“王资见过时将军,父亲,夫人,各位小姐。”
“快,给王二公子奉茶。”时将军热切吩咐,对于王资倒是越看越中意,虽然不能武,言谈举止倒是显得大方得体,让人挑不出刺来。
貌若小生,细皮嫩肉,衣着洁净,连发髻都打理的整整齐齐,慕筠烟审视着王资,这样一个少年,想必嫁过去,也不会受苦吧,不知是谁,有这般好姻缘。
时将军眼神示意林姨娘,林姨娘把时倾雪拉起来,向王尚书和王资附附身:“妾身时林氏,见过尚书大人,王二公子,雪儿,还不快见过未来的夫君和公公。”
方姨娘与时倾风对视,方姨娘暗想,怎么这等好事让时倾雪这个傻不拉几的的人占了去,都是女儿,怎么能这么偏心!刚想问,被时倾风拦住了,“母亲,不可冲动。”
方姨娘不懂,时倾风却明白,林姨娘这般迫切的将时倾雪嫁出去,不正是因为季落沉么,时倾雪到底是个小姑娘,耐不住性子,想一出便是一出,随着心走,那夜之事后,她还担心时倾雪会想方设法与季落沉来个偶遇相逢,一来一往,便有了眉头,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何动静,就算是季落沉成婚,时倾雪也并未作出出格之事,看来林姨娘早就安顿好了。
王资的出现,倒是意外,不过,夜长梦多,林姨娘此举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她倒是无所谓,时倾雪早晚都要嫁人,早她一步,晚她一步,又有何妨,只怕是方姨娘心里不平衡了。
时倾雪本就心有所属,不愿嫁给王资,自然不肯当众承认这门婚事,可她拗不过林姨娘,硬是被拽了出来,所以人都等着她回答。
王资从进门便注意到了时倾雪,还是他最喜欢的模样,羞涩腼腆,也着实不忍时倾雪为难,便解围道:“这么多人看着,姑娘家难免害羞,等成婚了,自然就熟络了。”
林姨娘感激之意掩饰不住,看王资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雪儿,还不快谢过王二公子,让尚书大人见笑了。”
时倾雪诺诺回应:“多谢王公子。”
好好的商议,变成了强迫一般,时倾雪更是不愿嫁入尚书府。
王资温和一笑:“无妨,这是我该做的。”
王尚书见王资这般迎合时倾雪,时倾雪却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倒是觉得不喜:“时将军,这便是四小姐?”
“王大人,小女久居深宅,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大人莫要怪罪。”时将军知道时倾雪不情愿,林姨娘把事情全都告诉了他,季落沉有什么好,非的祸害将军府女儿,慕筠烟还不够,让时倾雪也为之着迷。
王尚书赔笑,自然不敢有所异议,将军府虽无往日风光,可祖上的光荣,那是可让几代人风光的,就算是太后,也不敢多说什么:“将军多虑了,这女子相夫教子,哪有抛头露面的道理,四小姐闭月羞花,与小儿甚是般配,王某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那婚事便就此定下了?”
“那是自然,小儿也提过多次,四小姐深得他心,若不成全,那还不得说我这个父亲不疼惜他了。”将军府家业雄厚,就算是庶女,想必也陪嫁不少吧,王尚书盘算着,至于时倾雪,王资喜欢便好,时间久了,没了兴趣,再娶便是,那个男子还没有三妻四妾呢。
“好,既然如此,太后寿宴过后三日,便是良辰吉日。”时将军早就计划好了,他也同样担心夜长梦多。
王尚书一愣,时将军也太着急了些,也无所谓了,附和道:“好,好,瞧瞧,这小子脸都笑开花了。哈哈。”
王资腼腆微笑,深情款款的望着时倾雪,过不了多久,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时倾雪紧咬下唇,紧紧的拽着林姨娘衣角。
柳如丝倒是松了一口气,瞧这王尚书的脸,便知道是个好色之徒,嫁过去,准没好事,太后寿宴将至,她该好好的谋划一番,往年失败了,这一次,一定要成功,时倾柔如何躲过验身,让皇上察觉不出来,她对于这些事倒是手到擒来。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百花开,初春的好日子,使还带着寒气的临江生机勃勃,太后寿诞的日子也渐渐来临。
将军府书房内,时将军在桌案上认真的阅查公文:“烟儿,再过几日,太后的寿诞到了,烟儿可愿随父亲前往?”
慕筠烟放下手中的书章,柳眉间犯愁:“父亲,今时不同往日,烟儿如今的身份只是父亲的义女,怕是不便进宫。”
时将军倒是忘了这茬,微微叹气:“是啊,父亲倒是忘了这茬,那只有父亲与你母亲和柔儿一同前去。”
慕筠烟深思,往年太后寿诞,时倾柔是出净了风头,慕筠烟可不会忘记柳如丝的算计,不就是想让自己在太后与皇上面前出丑吗?时倾柔心属的皇后之位,怕是今年更不会放过,没了慕筠烟,更迫不及待了吧。
“父亲,烟儿倒是无妨,只是这府中的小姐不止妹妹一个,父亲可别忘了,莫姨娘的五小姐,也未曾进宫啊。”慕筠烟想起了莫姨娘,方姨娘与柳如丝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是烂泥扶不上墙,林姨娘深不可测,悄无声息的就把时倾雪的终身大事定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与柳如丝不对付的莫姨娘才是最佳人选,还有卧床的五小姐,她是不是该帮这个从没谋面的妹妹一把了。
时将军为难:“这,烟儿有所不知,这太后寿诞,往来都是正妻携子女进宫,莫姨娘……怕是无法进宫。”莫姨娘不过是妾室身份,莫说进宫,就算大臣女眷聚会,也不曾出面。
“那五妹妹呢?五妹妹虽是莫姨娘所生,可到底是父亲的孩子,四妹妹婚事父亲便费心劳神,可五妹妹也是父亲的女儿,往后若过了及笄之年,还是要以将军府小姐的身份出嫁啊。”
时将军沉思,慕筠烟的话虽然胆大妄为了些,可句句属实,同为将军府之女,将军出嫁了,还是以将军府女儿的身份出嫁,谁不想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的出嫁呢,若是府中的孩子个个能有个好姻缘,倒是对得起时家的列祖列宗。
莫姨娘的五小姐时倾雨,居住于落夕园,年十五,莫姨娘是将军府第一任夫人慕晴珊的娘家陪嫁丫头,慕晴珊死后,便留在将军府,做了将军的妾室,柳如丝因憎恨慕晴珊,莫姨娘也处处与她作对,在五小姐几岁之时便使计,让五小姐一病不起,长年以药为生,受柳如丝克扣,母女两过的一贫如洗,却敢怒不敢言。
“父亲若是担心五妹妹的身子,过会我便去替父亲看望,若是五妹妹身子确实无法进宫,就算是父亲有心让五妹妹进宫也无济于事啊。这件事不仅仅是由父亲的抉择,更重要的是五妹妹自己的决心,莫不然到时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若五妹妹意志坚定,能独善其身,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慕筠烟早就安排妥善,就等着太后寿诞之日,往年柳如丝母女便想方设法对付自己,今年她的身份早已变化,想必她们更是胸有成竹。
时倾柔想独占鳌头,怎会如她所愿,早就告诫过她,她的对手从来不是自己,可是她偏偏要与自己过不去,就怪不得手下留情了,时倾风虽与时倾柔早分道扬镳,可方姨娘的存在就是一个导火索,时倾雪更是不堪一击,所以,慕筠烟唯一能帮的,就是时倾雨。
时将军眉间泛着笑意:“烟儿能为妹妹们着想,真是妹妹们的福分,作为姐姐都能替妹妹着想,那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啊,你说的话,父亲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目的达到,慕筠烟低笑:“那父亲可有奖励烟儿呢?烟儿也想随父亲与妹妹们前去。”
“不如这样,若雨儿真能起来,父亲便给你一个机会,不过,就是有些委屈你了。”
“委屈?”
时将军有些为难:“这进宫规矩你也知晓,更何况是太后寿宴,戒备森严,一只多余鸟也不能飞进去,让雨儿冒险进宫,那是父亲这些年对她的亏欠,这件事还不能过于招摇,免得让风儿和雪儿说闲话,烟儿也知方姨娘嘴里藏不住话,林姨娘虽表面不说,心里也会有间隙,夫人哪儿,更说不过去。”
慕筠烟淡笑,将面纱戴好:“烟儿明白,五妹妹进宫,我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那时便贴身照顾五妹妹,这有何委屈呢。”
见慕筠烟能这样想,时将军也松了口气:“那时候,出府时尽量避着些,也就少了麻烦,待回府,父亲自会解释清楚,她们也不会为难。”
慕筠烟淡然一笑:“多谢父亲,烟儿在此替五妹妹谢过父亲。”如此一来,既保护了五小姐的安危,也便于进宫,慕筠烟的计划算是如期进行。
慕筠烟不愿打扰时将军处理公务,便离开书房,好巧不巧,遇上了时倾柔母女。
慕筠烟伏身向二人行礼:“时初见过二小姐,夫人。”
时倾柔冷哼,不屑于慕筠烟的礼数周全,在她的眼里,下人就是下人,就算是野鸡变凤凰,也改变不了卑贱的血脉。
柳如丝扫眼:“初小姐一大早找老爷何事?书房可是老爷吩咐了所有人不能随意进入的,初小姐莫坏了老爷的规矩。”
柳如丝心底就算看不上时初这个身份,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不过是个义女罢了,她柳如丝到不会放在眼里。
慕筠烟目光寒滞,让她们倒腾了这么久,一点长进也没有,也就只会狗仗人势,真是可惜了她为她们准备的大礼了,对视间柳如丝为之一颤,好一个义女,倒是有几分胆识,柳如丝心底冷哼。
慕筠烟只身跪下:“夫人所言甚是,是时初不懂规矩。”
慕筠烟的动作让柳如丝两人霎时间没回过神来,俯视他人的感觉,还真是高人一等,互视一眼,果然是卑贱,就算把她捧得再高,也还是改变不了卑贱的血脉,都鄙夷了慕筠烟一眼:“知道就好,也不枉费我的苦心,下去吧,老爷找我们有要事相商,至于你,就不便知晓了。”
慕筠烟迈着轻盈的步伐便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她要的目地达到了,如今的高姿早晚会被她踩的粉碎,心有多高,就有多痛。
柳如丝不禁望着慕筠烟的背影,虽身处低视,可就算是一挥手间,仿佛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清冷,孤傲,这一幕,居然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柳如丝摇摇头,许是这些天耗神想着时倾柔之事,神志不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