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被开门声惊醒,揉揉朦胧睡眼:“小姐?您不在房中休息,怎么起这么早?可是饿了?青鸾马上起来给小姐准备早膳。”话说完麻利的把衣服穿上。
慕筠烟关上房门把季落沉的衣服放在角落不起眼处,把青鸾按在床上坐下:“不饿,继续睡,等着看好戏。”
“什么好戏?小姐您的手怎么这般凉?出来怎么也不多加点衣服,可别受了风寒,快,床上躺着。”慕筠烟脱掉鞋子,和青鸾躺在床上,既然装,就要装得真实,柳如丝,此时怕按耐不住喜悦了吧。
果不其然,不到半柱香时间,烟雨阁外便吵吵闹闹,“小姐,可是发生什么事,青鸾去瞧瞧。”
青鸾担心时倾柔又上门找茬,这慕筠烟都躲她房间里了,许是出了大事。
慕筠烟漫不经心道:“好,去吧。”
“那小姐且睡着,青鸾去去就回。”
“等等,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昨夜我一直在你房内休息,不曾离开。”
青鸾不知慕筠烟为何如此安排,也不过问,只管应下了“是,那青鸾出去了。”
“嗯。”青鸾离开房门,慕筠烟起身来,在屋内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老爷,母亲,一大早妾身听院中的奴婢说,昨夜亲眼看见几个模样模糊不清的男子到了烟雨阁,想必是来找烟儿的,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妾身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便早早让人通报一声,特意让老爷和母亲过来,这烟儿芳龄也不小了,还有太后的婚约在,可别闹出让将军府有失颜面之事啊。”
柳如丝贼喊捉贼,知道自己不敢把慕筠烟怎么样,特地大张旗鼓的把时将军和时老夫人一早请到将军府,对外是关乎将军府和慕筠烟的名誉,内心却巴不得借时将军和时老夫人之手把慕筠烟除之而后快,时老夫人最在乎将军府名誉,若是做出有辱门风之事,逐出府事小,严重责杖毙示众。
“你是怎么管教你的女儿的!做出这等丑事让下人看了笑话!”时老夫人气的把手上的禅杖一跺,时将军眉目困惑,慕筠烟的性子,虽不算了解,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怎么也不会相信慕筠烟会做出此事来,还在将军府。
“夫人无凭无据,不可胡言乱语,就凭一个下人说的话,怎么能如此断定,夜晚不免眼拙,看花了也不一定,将军府护卫过百,巡夜护卫也不在少数,寻常人等想要随意进入将军府,也不是容易之事。”
柳如丝就知道时将军不会轻易相信,哼,那就让他眼见为实:“老爷,妾身也不信啊,可是这一传十十传百,要让人相信,可得拿出证据来,也免得让烟儿背负这等罪名。”
方姨娘和林姨娘都因府中下人传来传去的话赶到烟雨阁,出了这等大事,若装作不知,时老夫人还不得说她们不理府中之事,方姨娘一早便被明月知会,添油加醋的本事,还是要方姨娘。
“是啊,老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是传了出去,到了太后耳朵里,波及的就不只是大小姐了。”
柳如丝自然乐在其成,与方姨娘对视后一抹而过,让人抓不到把柄,林姨娘就知道是柳如丝的主意,慕筠烟怎么会任由她陷害,柳如丝还把慕筠烟当寻常女子对付,到最后还不知如何收场,她就默默看着。
柳如丝明显看出时将军在挣扎,哼,还是不信么,那就眼见为实。
“老爷,烟儿身份不同往日,假若真是在府上做出淫乱之事,连这府上还未出阁的小姐们也要受牵连的啊。”柳如丝目光巡视了一周,却不见时倾柔身影,出门前便让明月最先去提醒时倾柔,许是打扮耽误了。
还没有证据,柳如丝便把罪名扣在慕筠烟身上,时老夫人也不是听风就是雨之人,威严道:“是不是,一见便知,嬷嬷。”
“是,老夫人。”
嬷嬷上前敲门,刚把手抬起,青鸾便把院门打开,见到来人,吓了一大跳,到底是什么事让时将军和时老夫人都亲自上门,忙跪下行礼:“青鸾见过老爷,老夫人,夫人。”
柳如丝先迈入院门,目光巡视了烟雨阁,门门紧闭,在外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听明月说,昨夜动静闹得可不小,此时怕睡得不省人事了吧。
所有人都涌入烟雨阁,狭小的烟雨阁顿时寸步难行,“你家小姐呢?”青鸾支支吾吾,慕筠烟在她的房内,若是让她们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想。
柳如丝见青鸾支支吾吾,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好心提议:“青鸾啊,有什么事一定要一字不差的告诉老爷,若是小姐有什么闪失,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承担的起的,说出来老爷自会做主。”
所有人都在等着回答,青鸾不知是说,还是不说,慕筠烟不过是在她房间睡着,能有什么闪失,“小姐还在歇息。”
柳如丝对明月点点头,明月把门推开,屋内的一幕全部落在众人面前,几人衣衫不整的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打开门还有一股异样的气味飘了出来,青鸾不知道慕筠烟的房内会是这般景象,被这一景象吓得不敢说话了。
柳如丝眼底掩饰不了的幸灾乐祸,一夜的折腾,不知道慕筠烟还能出来见人么,转身作惋惜样:“老爷,母亲,这…哎…”
“这大小姐平时看着也不是这般随意之人,怎么做出这等事来,这婚约一事可怎么办?如何向太后和皇上交代啊。”方姨娘越说越严重,时将军和时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堪,事实摆在眼前,这像是给时将军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慕筠烟把他们的变化收入眼底,不知道此时的房内是什么模样,让时将军气得说不出话来,柳如丝,等找到证据,想死都不会那么容易,还有一唱一和的方姨娘,恐怕当年也少不了参与其中。
“嬷嬷,把慕筠烟带出来,让她把这一切好好解释解释!”时老夫人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行为,活了大半辈子,却不想被自己的孙辈打破了一世清白!
“是,老夫人。”嬷嬷挽起袖子,这粘上了这般污秽,人人都避之不及,也只得由她这个老人来了。
“明月,去帮帮老嬷嬷,这躺在男人堆里,自己爬也要费些时间。”时将军狠狠的瞪了柳如丝一眼,柳如丝只当没看见,一直打不得骂不得的宝贝女儿,让他失望了吧,瞪她做什么。
老嬷嬷捂住口鼻,远看不要紧,靠近一看,吓的后退,“啊!!天呐!”
明月惊呼,面色顿时苍白。屋外的人也吓了一跳,柳如丝低声训斥道:“明月!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快把人带出来,老爷和老夫人还等着呢。”
明月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声音哭泣道:“老嬷嬷,怎么办?”这身上布满痕迹的女子,居然是时倾柔,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肌肤,不是青就是紫,人是否还活着还难说。
老嬷嬷也吓得不轻,这不是大小姐的房间么,为何二小姐会在这里,还做出这等事来,老嬷嬷稳定心神,上前探了探鼻息,好在还有气:“万幸还活着,把二小姐抬出去吧,拿件衣裳遮一下身子。”
明月摇头,泪水一串接一串,怎么会这样,她明明看见慕筠烟进了房内,可现在怎么又会是二小姐,柳如丝看到如何受得了,她该如何解释。
老嬷嬷叹气,明月是柳如丝的心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便自己动手了。时倾柔身上的伤像是提醒着明月昨夜的错,老嬷嬷快速把时倾柔穿戴好,使了使劲,抬头望着明月:“老奴年纪大了,也抬不动啊,明月姑娘,搭把手吧。”
明月咬牙,若让别人见到时倾柔这副模样,柳如丝会更有怒气,稳稳心绪,伸手搀扶着时倾柔,嬷嬷搀扶一旁,一步步走了出来。
时倾柔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不过一夜,好好的慕筠烟却成了这般,柳如丝计谋得逞,当然欢喜。随着老嬷嬷走近,看清了时倾柔的面容,时将军怒气一碰即发,时老夫人恨天不成钢,方姨娘错愕,林姨娘微微轻佻的眉脚。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柳如丝,柳如丝不明何意,只当是众人抬举了,低笑:“都望着妾身做什么,烟儿再怎么也不是在妾身身边长大的,打骂不得。这么重大的事,还要老爷和母亲做主才是。”
时将军面红耳赤,啪的一巴掌打在柳如丝脸上!“老爷,为何打妾身!”柳如丝瞪红双眼,时将军就算是发怒也不该对她吧,捂着被打的脸。
时老夫人怒骂:“真是有什么样得母亲,就会生出什么样得女儿!自己好好看看,她到底是谁!”
柳如丝打懵了,又不是她犯错,骂她有何用,转头之际,明月扶着时倾柔走到她面前:“夫人…”
柳如丝原本通红的双眼惊得模糊,她的女儿,她怎么会认不出来,怎么会!怎么会是她的柔儿!双手轻轻捧住时倾柔伤痕累累的脸颊,泣不成声,时倾柔被门外的光线刺的睁开眼,朦胧之中望着柳如丝“母亲…柔儿…好疼…好疼…”说完晕倒在柳如丝怀中,
“柔儿!!!我的柔儿!!怎么会这样!天呐,我的柔儿!”
慕筠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推开房门,揉揉睡眼,打个哈欠:“青鸾,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闭口不谈,房间的主人不在房间内,还发生这样的事,慕筠烟成了主要线索。
“烟儿,你不在自己房内,在下人房做什么?”时将军不相信时倾柔的事是巧合,让任何人看来,都是慕筠烟做出的一场好戏。
慕筠烟不解:“这烟雨阁除了烟儿,便是青鸾,夜长无趣,便和青鸾闲聊几句,没想到便在青鸾房内睡着了,父亲觉得这样可是不妥?”
慕筠烟语气重了些,就算事发烟雨阁,凡事要讲究证据,仅凭猜测算什么。
时将军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那柔儿昨夜可来过烟雨阁?”
“昨夜?烟雨阁简陋,且地处偏僻,怎么比得上妹妹的梦清苑呢。”慕筠烟的话意让他们以为,是时倾柔自己寻乐,找了偏僻的烟雨阁做为掩护,柳如丝倒是贼喊捉贼了。
“慕筠烟,一定是你,陷害柔儿,是自己觉得什么都比不过柔儿,要毁了她!”柳如丝被眼前的一切冲昏了头脑,可她清楚的很,如果时倾柔都这样如果还扳不倒慕筠烟,她的柔儿就白白牺牲了。
“我陷害?夫人真是说抬举我了,这府上之人进进出出多得数不清,夫人却是如此笃定外来男子是到了我烟雨阁,没想到出事的却是二小姐,莫不是夫人以为出事的一定是我?”
“你!!!百口莫辩!”
时老夫人重重的跺了跺禅杖,“够了,还闲不够丢人么?滚回梦清苑去!嬷嬷,回去,该怎么决策,将军自己瞧着办!”
“母亲慢走。”
时将军的脸丢尽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柳如丝还大言不惭,真是可惜了将军夫人的身份:“来人,把夫人和二小姐送回梦清苑,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入内!”
“是,将军。”
“别碰我的柔儿!不准碰她!”柳如丝的皇后梦,没了,她的柔儿也毁了。
时将军训斥:“明月,把夫人带走!”
明月小心甚微的把柳如丝扶起来。柳如丝离开,其他人也不在停留,方姨娘也没想到出事的会是时倾柔,柳如丝怕是受了不小的打击,慕筠烟真是好手段,连柳如丝都败下阵来,她还是不招惹为妙。
林姨娘深邃的瞧了一眼慕筠烟,她是如何做到的,躲过护卫耳目,让时倾柔身败名裂,慕筠烟,不似表面的简单。
所有人都离开了,护卫把几个男子带了出来,时将军把护卫身上的刀拔了出来,对准他们:“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将军饶命啊,是…”余光扫过慕筠烟,慕筠烟嘴角淡淡的笑意让他们为之一颤,“将军饶命啊。”
“不说是吧?那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本将军的刀硬!”鲜血滴落在地上,护卫把尸体都拖了下去。
慕筠烟知道此事对时将军而言打击太大,好在在场都是将军府的人,并无外人,若是时将军下定决心强压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父亲,在烟雨阁发生这样的事,是烟儿的不是,父亲若要责罚,烟儿绝不会有怨言。”
时将军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是时倾柔自己走到烟雨阁受这样的侮辱,可是凡是都要讲究证据,“怪你有用的话,父亲还会这般无助么,日后小心些,父亲会加派人手保证府上人的安全。”
“知道了,父亲,您受累了,妹妹若是情况好些,烟儿定会去看看的。”
时将军叹气,一向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变成这副样子,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有责任:“好了,好好保护自己,其他的事有人会处理的。”见时将军语气落寞,慕筠烟也不在说什么。
待烟雨阁平淡如常,“青鸾,把房间的所有东西全部扔掉,换成新的。”
青鸾愣在原地,马上回神:“是,小姐,可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式?”
慕筠烟停下脚步,她在这里逗留太久了,柳如丝的手段她全是领教一二,今夜,府上全部注意力都在时倾柔哪里,也是她调查的好机会:“你想怎么选就定下来吧。”
“是,小姐,青鸾马上替小姐梳妆换洗。”
梦清苑,柳如丝把时倾柔全身上下擦拭干净,每一寸肌肤都恨不得擦掉一层,她的柔儿,明月知道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柳如丝也不会放过她。把时倾柔安顿好,柳如丝离开了房间,“明珠呢?”
“今晨起来便没有见到明珠。”
柳如丝怒瞪,“那还不快去找,小姐发生这么大的事,还不见踪影!”
“快,派人去找找。”
明月安排下去,便扑通跪下:“夫人,奴婢…也没想到那慕筠烟如此狡猾,才让小姐受了这般委屈,夫人若要怪罪,明月甘愿受罚。”
想到时倾柔受的苦,柳如丝悔恨晚已,早就知道慕筠烟不是那么好对付,可未曾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了慕筠烟的替代品,时倾柔这副模样,还怎么进宫,“怪你?能让柔儿成为原来的样子么,这一切,都是慕筠烟!都是因为她!”柳如丝怒气横生的样子让明月胆颤心惊,头垂的更低。
冷冷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明月,“起来吧。”
“明月罪不可恕,夫人不责罚明月已是恩赐,明月不敢。”
柳如丝有些不耐烦“起来吧,难道你打算长跪不起?还有重要的要你去做。”
“多谢夫人。”
“昨夜,你可是亲自把人带到烟雨阁的?”
“回夫人,是,三更时刻,事先还用了迷药,慕筠烟肯定不会察觉的,奴婢只是不明白,明明是慕筠烟的房间,可是出来的却是小姐。”明月越说越心虚,若真追究责任,她逃也逃不掉。
“照你这么说,我们的计划是提前暴露了?”柳如丝自然相信明月做事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可是找不出理由,时倾柔为何会出现在烟雨阁,该在的人不在,不该在的却偏偏出现在烟雨阁。
“回夫人,明月…明月也不知。”明月心提到了嗓子眼,柳如丝的手段她又何尝不知。
“不知?发生这么大的事,就一句不知打发我了?”
明月头都垂到了胸口,柳如丝目光一紧,“待柔儿醒了,不要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若是问起,就说是昨夜她不小心掉下了床,才一身疼痛,其他的一个字也不许说。”好在没让明月把摄政王请来,王府的门都进不去,此时看来,也是好事,不然,这件事瞒都瞒不住,只要将军府不开口,一切都会如常。
相比其他,柳如丝更在乎时倾柔知道了会如何,时倾柔心高气傲,发生那样的事她如何接受得了,她梦想的皇后之位,做母亲的会帮她完成。
“是,夫人。”
“下去吧,找到明珠,让她来我房中。昨夜能轻而易举把柔儿带走,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绝不可能,说不准那人就是担心明珠,使了计,才得逞,明珠是重要线索。”
“奴婢这就去。”
落叶残根,时倾柔变成这副模样,若让宫里知道了,时倾柔这一生都会毁了,想来想去,柳如丝还是决意与时将军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