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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高傲归来

叱咤风雨犹不知

申时刚过,婢女就送来一套衣衫:“小姐,这是老爷让奴婢交给小姐的,让奴婢伺候小姐更衣吧。”

  “你放着吧,我自己就好,不用伺候。”

  “是,小姐。”婢女恭敬的退出了房门。

  慕筠烟也不迟疑,时将军如此想弥补她,她就顺了他的意,换上了准备的衣衫,时将军倒也是舍得,让人送来一箱首饰,一身红色裙装,领口绣着柳叶盘旋,裙边镶嵌着点点珍珠,裙身绣着朵朵金色桃花,显得格外华丽,腰间陪着金色的腰带与桃花相呼应,勾勒出慕筠烟曼妙的身材。

  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在腰间,简单的发髻配上白玉朱钗,清丽脱俗,略施粉黛的脸颊,羽扇般的睫毛下犹如翡翠般的眼珠格外清亮,有着藐视一切的傲气,也有着震慑人心的威严。

  慕筠烟似明月般柔和动人,也似烈阳般避之不及,让人好一番揣测。打开房门,婢女居然还等着,倒也是忠心,见慕筠烟出门,婢女恭敬俯俯身子:“小姐,奴婢带您去大厅。”

  “好。”慕筠烟也不拘谨,跟随婢女而行,将面临的风雨,是狂风暴雨,还是温润细雨,一切还是猜测。

  大厅内,老老少少早已落座,几位姨娘低语:“听说了没,老爷今日带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进府。”

  “老爷不会又要纳妾吧?”

  “谁知道呢,那姑娘年纪和大小姐相差不远,老爷啊,都能当她父亲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也说不准呢,指不定是一个好赌的父亲没钱了把自家姑娘卖了换些赌银。”

  “快别说了,夫人脸色都变了,就算进府了,夫人只怕也容不下她吧。”

  “别说了别说了。”

  将军夫人听到姨娘们的话,碍于时老夫人在场,也不会表现的小气,时老夫人注重时家血脉,自然是巴不得时将军多纳几房,多生几个少爷小姐,将军府家大业大,又不是养不起,大吵大闹是行不通的。

  将军夫人懂实务的给时老夫人盛上热汤:“母亲,等着急了吧,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妾身年轻,自是无妨,可母亲年纪大了,可不能让老人家等着急了,跟着妾身一起挨饿。”

  几位姨娘见将军夫人话中讽刺,纷纷低下头,将军府,惹了谁都别招惹了将军夫人,时将军也着急,安抚时老夫人:“母亲,烟儿初来将军府,许是迷路了,再等等吧。”

  时老夫人不知道时将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就算有些怒火,时家老少一桌,她这个当家老夫人也得做做样子,忍耐了下去,催促道:“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这菜都凉了,还怎么吃?”

  “来人,把这些菜都端下去热一热。”将军夫人向来机灵,见时老夫人怒意正浓,忙出声安排,缓解时老夫人怒火。几位小辈更是不敢吭声,唯恐惹恼了时家祖母。

  时将军着急得等待慕筠烟,见红色的身影缓缓而来,将军夫人瞳孔一紧,如坐针毡,她没有死!还回来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其他姨娘仿佛见到鬼一般,受到了惊吓,脸色一时间变得煞白。而有一位姨娘,却模糊了双眼,是出现幻觉了么?揉揉双眼,更加确信,这不是幻觉,是真的。

  时将军等不及上前:“烟儿,进府可还习惯?快,见见你祖母她们。”

  慕筠烟俯俯身“烟儿来迟,还望父亲恕罪。”

  “不碍事,你刚回来,府中规矩还不了解,等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来,给你祖母敬茶。”慕筠烟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杯,在时将军的示意下来到时老夫人的面前。

  慕筠烟轻身跪下:“孙儿慕筠烟给祖母敬茶,愿祖母福禄绵绵,福泰安康。”

  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接过茶杯,递给老夫人,时老夫人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个孙儿,目光带着疑惑瞧着时将军,“母亲,先喝吧,容后再向您解释。”时老夫人轻抿一口便递给了嬷嬷。

  “把头抬起来。”时老夫人看清慕筠烟的脸,那样子和慕晴珊如出一辙,原来如此,既然消失了,还回来做什么,冤孽。

  在慕筠烟的身上,时老夫人仿佛看到了当年慕晴珊的身影,像,实在是像。

  只不过慕晴珊性情温和,眉清目秀,而慕筠烟却带着些桀骜不驯,像草原自由自在的马儿一般,时老夫人威严不减当年,虽发如银丝,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言语间却让人倍感压力:“你叫慕筠烟?”

  “回祖母,是,孙儿自小被养母养育,从小被冠以母姓。”

  慕筠烟不卑不亢的回答倒是让时老夫人满意,“不过,作为时家的血脉,还是要认祖归宗的好,改日请先生算个好日子,正式改姓,拜祭时家祖先。”

  时老夫人话音刚落,在座的就有了不满的声音“祖母,这要是人人都这样,说是时家的血脉,时家就认,那咱们时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了吗?”

  时老夫人瞪了说话的女子一眼,女子不满的闭上了嘴,即使如此,其他人就算知道缘由,也不敢轻易出头,时家血脉,是一等一的大事,有任何差错,谁都承担不了。

  时将军适时缓解:“母亲,烟儿带着她母亲的遗物找到孩儿,孩儿确认过了,是我与珊珊的定情之物,不会错,烟儿就是我和珊珊的孩子。”

  将军夫人握紧手中的丝帕,好啊,原来是当年那个孽种,居然还活着,面部变得扭曲。

  时将军都这么确信,老夫人也不便多说,是不是他的孩子,难道他自己心里没个数,示意慕筠烟起身:“起来吧,入座。”

  慕筠烟缓缓起身,“烟儿,来,坐父亲身边。”坐在了时将军身侧,时老夫人见时将军疼惜慕筠烟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

  时将军挨个向慕筠烟介绍了时家人,“这是父亲的夫人,以后也就是你的母亲,日后有什么需求,知会你母亲便好。”

  “原来这就是老爷失散多年的女儿,真是个水灵的姑娘,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拘束,都是自家人。”将军夫人,将军府的第二任夫人,柳如丝,一个小肚鸡肠,自以为是,总爱争风吃醋的女子,虽出身风尘,却惹得时将军怜惜,先后生下了一儿一女。

  慕筠烟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点头问安:“见过夫人。”母亲?一个鸠占鹊巢的女人,也配让她叫母亲,巧言令色的模样倒是让人佩服,不知是何原因,让柳如丝能从容的面对自己丈夫与别人所生的女儿,还这般淡定自若。

  柳如丝心底冷哼,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想进将军府,还不是得看她的脸色:“好,好,来明月,把见面礼给小姐。”

  柳如丝的贴身婢女明月不明,柳如丝何时准备了见面礼?柳如丝笑着说道:“瞧我这记性,来,这镯子是前些天才买回来,就送给小姐了,小姐莫要嫌弃。”

  把一个碧玉通透的玉镯硬递给慕筠烟,慕筠烟刚伸手欲拒绝,柳如丝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手镯清脆一声响,掉在地上,“我的镯子!”

  柳如丝低身捡起,好好的玉镯被摔的粉碎,慕筠烟似月牙的眉毛一皱,她才刚进府,就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么?她也不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向来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对我来说,这些东西只是枷锁,我想,府内姨娘们怕是没见过这么好的玉饰,不如送给她们,必定对夫人感激不尽,夫人对她们的好,也会铭记于心的。”

  姨娘们听到慕筠烟这番话,纷纷拒绝,谁敢要柳如丝的东西,平时就算柳如丝不要的首饰衣物,也不会赏赐给她们,更别说是这等上好的玉镯了,方才柳如丝还炫耀,现在让柳如丝送给她们,岂不是打了柳如丝的脸。

  柳如丝赔了夫人又折兵,既心疼摔碎的手镯,又失了面子,本想着,用镯子讽刺她,她慕晴珊也好,慕筠烟也罢,连自己不要的东西都不配,慕筠烟三言两语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她若追究,倒是显得她这个当家主母小肚鸡肠了,虽心有不满,还是赔着笑脸:“小姐说的是,改日让明月拿去让工匠补补,虽然碎了,到时候打磨打磨,镶嵌在发簪上也甚是好看,到时候,给各位妹妹各送一支,表示心意。”

  “夫人不必了。”

  “劳烦夫人了。”

  “多谢夫人赏赐。”

  柳如丝都这么说,其他姨娘还不知好歹,就是不懂事了,唯独莫姨娘不稀罕,哼,好的东西,不见柳如丝分出来,现在倒好,在时老夫人和时将军面前倒知道讨个好名声。

  柳如丝瞪了莫姨娘一眼,对众人大方得体一笑:“要的,各位妹妹伺候老爷也是辛苦,做为姐姐,这是应该的。”

  时将军不参与女人之间的吵吵闹闹,不过是一个镯子,慕筠烟能不计较,便是最好:“好了,都坐下吧,烟儿来。”慕筠烟婉然淡笑,柳如丝只觉得刺眼。

  “这是你的妹妹,时倾柔,柔儿,还不见过姐姐!”刚第一个反对的女子,原来就是自己的妹妹,时倾柔,将军府的大小姐,对视间,时倾柔目空一切的样子,像是宣告她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而慕筠烟却不屑于大小姐的位置,更不屑于时倾柔的挑衅,可时倾柔,怕不会如她所愿吧,以后怕是少不了摩擦。

  时倾柔不情不愿起身,“父亲,母亲可不曾替柔儿生过姐姐,父亲认这个女儿,柔儿可不会认这个来路不明的姐姐!”

  “柔儿!”时将军训斥,时倾柔抿嘴不出声,她就是不认。

  “好了,吵吵闹闹,还用不用膳了?”时老夫人呵斥,好好的晚宴变成争斗大会,换作谁也不高兴。

  时将军安排慕筠烟落座用膳,众人皆安静用膳,不出声。慕筠烟暗暗审视,将军府有多深,且还不得知,从进门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几道目光,震惊,闪躲,热切,甚至是惧怕,柳如丝的下马威,看来,这将军府某些人是容不下自己吧,既然如此,慕筠烟倒不介意正面与她们交锋。

  除了,夫人柳如丝,大小姐时倾柔,还有柳如丝的儿子,二少爷时晋泽。其他人,就是时将军和姨娘所生的孩子,方姨娘的三小姐时倾风,林姨娘的四小姐时倾雪,莫姨娘的五小姐时倾雨,五小姐身子弱,便卧床休息。慕筠烟心中暗笑:“本以为,时将军是一个痴情之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妻妾成群,也难怪慕晴珊会惨遭毒手。”

  一顿各藏心思晚膳后,时老夫人嘱咐了几句:“既然决定回来了,还是早早改为时姓,明日我便让嬷嬷去让算命先生选个好日子,回去后好好准备准备,时家小姐可不能姓了母姓。”

  慕筠烟唇角笑意消失,时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示意改姓,莫不是当她真稀罕回到时家,慕晴珊在她心里的地位,除了孟施,无人可比拟,任凭时老夫人在时家地位如何,在慕筠烟眼里,若是有心挑剔为难,那就是顽固不化了:“为母者,为其子呕心沥血,从还是腹中胎儿时便以母供血而得已成人,古人云,莫忘母恩,随母姓,也在情理之中。”

  时老夫人何时被人当面顶撞过,想当年慕晴珊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丝毫逾越和怠慢,倒也是个知书达礼,温婉大方的女子,可生下的女儿倒是目无尊长!

  “慕晴珊就是这么教你的?”

  不提慕晴珊还好,慕筠烟脸色一沉,冷笑:“祖母真是抬举母亲了。”若慕晴珊在这里,还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排挤的。

  时老夫人气的喘不过气,“母亲,你怎么了?”时将军担忧,这明明是喜事,怎么闹成这样。

  柳如丝体贴拍着时老夫人后背,“母亲息怒,这烟儿不知府中规矩,有所冲撞在所难免,母亲大人大量,不和烟儿小辈计较,免得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啊。”

  “是啊,是啊。”

  几位姨娘也附和,莫姨娘解围:“小姐重情重义,挂念生母,母亲也为人母,自然会体谅小姐。”

  时将军也为难,时老夫人一向固执己见,加上慕筠烟初来乍到,惹恼了时老夫人,也不能过分责备,“母亲,可好些了?”

  接过时将军端来的水,喝下几口这才舒缓些,瞪了一眼时将军,“你自己的女儿,自己管教,若是做出有辱门风之事,休怪我不顾祖孙情面。”

  “是,母亲,孩儿明白,嬷嬷,扶母亲回去休息吧。”

  时老夫人离开,众人默不作声,慕筠烟连时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好汉不吃眼前亏“烟儿,你祖母她~”

  慕筠烟浅笑:“无妨,无意冲撞祖母,是我的不是,可是改姓之事,我从未想过,还望父亲成全。”

  时将军也不是不明事理,有些事还需要时间:“父亲明白,烟儿也不用记在心上,祖母哪里父亲会解释清楚的。”解不解释,慕筠烟不在意,记恨也好,怨恨也罢。

  事到如今,时将军告知众人:“今日烟儿回府,以后烟儿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在座的弟弟妹妹要记住长姐为尊,莫要忘了长幼有序。”

  时倾柔娇声道:“父亲,柔儿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柔儿不要当二小姐。”

  柳如丝拉了拉时倾柔的衣角,时将军歉意的摸了摸时倾柔脑袋:“柔儿,你姐姐比你大,当然是大小姐,何况,你和你姐姐的吃穿用度都一样,只是称谓变化而已,这些年你姐姐飘落在外,受了不少委屈。”

  柳如丝聪慧的拉回自己的女儿,接过时将军的话:“是啊,这烟儿从小在山里长大,想必受了不少苦吧,以后啊,好好享受将军府的荣华富贵。”

  对于柳如丝的善解人意,时将军对柳如丝感到歉意:“烟儿,以后有什么需要,告诉母亲,母亲会待你和柔儿他们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柳如丝欣慰的拉着慕筠烟的手,疼惜的样子让时将军觉得亏欠万分。慕筠烟心里冷笑,面不改色,抽回柳如丝掌心的手,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烟儿以后会好好对弟弟妹妹,好好孝顺母亲。”

  时将军见妻女和睦,心中甚是满意。

  其他姨娘都随声附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柳如丝刚才应下给众人一枚发簪,自是帮衬:“是啊,夫人真是好心,对大小姐真好。”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不亏是将军夫人啊。”

  “这大小姐是慕夫人的遗孤,夫人可别因此对大小姐有偏见。”说话者是莫姨娘,

  柳如丝威胁了她一眼,今夜莫姨娘有些得寸进尺了,该好好教训了,依旧笑面相视:“这烟儿既然是老爷的孩子,那就是妾身的孩子。”

  时将军呵斥:“好了,总之往后府中之人不得怠慢烟儿,摄政王稍等片刻要到府上与我商议要事,尔等回房休息,不得擅闯书房要地。”

  “是,老爷,妾身告退。”

  “父亲,孩儿告退。”

  厅内的人都回房了,慕筠烟也向时将军俯俯身:“父亲,烟儿先回房了。”

  “烟儿,你随父亲一同去书房。”

  时将军留住慕筠烟,慕筠烟不解,猜不到时将军此言何意:“这,摄政王与父亲有要事相商,烟儿去怕是多有不便。”

  时将军欣慰的笑了:“父亲与摄政王商议的事就是与烟儿有关,烟儿不去,如何商议?”推迟不成,慕筠烟想着,自己此行怕是会让某些人更是按耐不住,慕筠烟从来不是什么乐善好施之人,既然能让对手不痛快,何乐为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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