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生喜欢路垚,这是个秘密。
路垚会不会喜欢自己,乔楚生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夜路走多了真是会掉坑里,想他乔四爷上海滩风月场浪荡惯,每多少烛红帐暖,知己红颜。不是没挣扎过,躲着不见人,接连不断的心理暗示,头脑清晰地混在温柔乡里酣欢畅饮,酒香情热却是茫然没有着处。
自以为披上刀枪不入的盔甲,可当见到他,千里溃堤只在一瞬。还是舍不得,还是放不下,真的是没出息到家了。夜深人静,独处孤眠的时候,埋种扎根的路垚就会悄悄然地生芽开花,张牙舞爪地攀满缠绕在脑海里。
明明刚认识的时候也曾嫌弃得不行,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心动之后,看路垚哪哪都顺眼,除了身高比自己高点。虽然贪财爱吃爱撒娇又怂怂的,但看在眼里怪可爱的;嘴上说自己是纯粹利己主义,可心口不一,一遇上事了依然挺身而出,别别扭扭着心善。办案的时候浑身都透着股子机灵劲傲娇又鲜活灵动得不像样。
八百年未遇春心萌动,等不到破土见光就要被自己无情扼、烂在泥里。登不上台面,见不得人,没有活路。
多情薄幸郎,这是灯红酒绿处迎上顶的称号,逢场作戏信手拈来,上海滩多少人精,彼此心知肚明地调笑迷离,口口相传乔四爷风流浪荡,多金温柔。
敲开心房的人何其少,能留下一席之地的更是屈指可数,曾经风里来雨里去的兄弟、白幼宁、白老爷子、从未见过的母亲,如今多了个路垚。
兄弟们陪着乔楚生刀枪霜雪、喝酒吃肉、快意放纵的日子;幼宁是亲人要永远保护的妹妹,虽然从未明说但乔楚生心中早已立誓只要有一口气就会护她安宁;白老爷子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把他从浑浊泥潭里捞出来冲刷干净让他自己弄得人模人样地站在世人面前被尊称一声乔探长、乔四爷。
早就知道的,路垚那么明亮耀眼,外貌长相、学识能力、家世风度样样不缺,怎么不会招人喜欢。幼宁喜欢路垚,这个傻姑娘小女儿家心思昭然若揭,还以为藏得很好,又得巧被白老爷子认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理如此,郎才女貌总是给外青睐。
忠心、良心、伦理道德,无数理由捆着拽着他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喜欢、说喜欢路垚,就像个被拔了翅膀的鸟、被卸了武器的战士。还只能像个什么事都没有的傻子拉郎配给他们凑对。
路垚,有时也不知该说精,还是愚,在路垚身上乔楚生体会到最多的患得患失,似是而非,似非而是。
乔楚生自嘲,是有如何,不是如何,无论如何你都迈不出去那一步,不敢明说,也没有勇气光明正大。
乔楚生曾卑鄙地想过把路垚赶走,这样他就不能和白幼宁在一起了,就算路垚日后娶妻生子自己也看不见听不着,他还能自我安慰路垚不是任何人的。
两情相悦,多么美好的字眼。
胸口被轻轻一推,乔楚生反手抓过,定睛一看,是连翘小姐的玉手,下意识想放下。连翘没让他成功,顺势依靠在乔楚生的肩膀上,用手指轻轻在乔楚生的手掌心绕圈,鸿毛般轻软。
“四爷,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迷!想的连我都不要了。”
女人的娇软的嗔怪让乔四爷回过神,重新附上轻浮风月的笑。
“连翘姑娘就在我身边,乔某人已是迷晕头转向,何处能分心去想别人。”
“连翘知晓四爷是说来哄人的,自知身份低微,可不敢惹了四爷。”
常年从事此行业的姑娘心里门清,知道这都是习惯性的花言巧语,只能当成耳旁风吹吹就随风去,万万是不能当真。
乔楚生闻着胭脂水粉,香水酒精混合的味道,心中兀的升起一股郁燥,反手将连翘推离自己,站起身来,面上却依旧眼带风流,开口却是:“今就到这吧,一会儿还有事,下次再来和姑娘小酌几杯。”
连翘立马就察觉今天乔楚生兴致不高,没有像有些姑娘那般磨人软缠,分外识趣地接过话。
“四爷能来就是我天大的荣幸,是我没能让爷畅,在这给爷赔个不是。”
乔楚生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盒子递给对方,连翘接过打开,是一串手链,小巧精致,在灯光下折射着明亮的光。乔楚生本来是打算两人情到浓处再拿出来送人的,当下没了兴致,就直接给了,连翘是个好姑娘,陪乔楚生也有一段时间了,进退有度懂分寸会伺候人,送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连翘惊喜低呼“谢谢爷”,又放下了盒子熟稔地挽起乔四爷的手,曼妙的身躯紧紧贴附。
“让我送爷去乘车!感谢爷这么大方”
乔楚生笑了笑,重新拿起盒子,将那串手链取出,复而那期连翘的手将手链给她带上。
莹白的皮肤映着流光回转,亮眼极了。
“买来就是带的,放着算是怎么回事。”
“爷说的对!”连翘靠的愈发紧密,垫脚在耳边留下暧昧的低语。
女人的馨香、欲望的诱惑紧紧缠绕着乔楚生,他挽着温柔乡里的春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