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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

徒囚剑吟

不知就这么编了多久,他就渐渐有了睡意,再后来就睡着了

忽然,半夜三更的,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是酒壶碎掉的声音,然后又是歌声,又是笛声,他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吵醒,起床气便上来了,他套上衣服,把头发高高的一绑,就要出去看看是哪个大半夜的在上官家又是打酒瓶子又是唱歌的,不要命了!

他一出去,便看见一人在围墙上吹笛,笛声时而悠扬,时而低沉,时而狂若海啸,时而平静,中间穿插的十分自然,并无违和感,那人一袭白衣,眼睛被一根约两三指宽的发带挡住,他披散着头发,发丝被风吹起,忽然,那人一抬脚,将脚边的一个酒壶挑到空中去,他一个翻身接住,又将那酒壶挑起,落下的这点时间,他又挑起了一个,然后又来了一个空翻,接住先前挑起的那个,又单腿一个转圈,将那刚落下的酒壶又挑到空中去,用脚尖接住了另一个

接住便又抛向空中,将腰间的长剑拔出,又挑起了一个酒壶,那里面还有一些,他便仰头下腰将剩下的那些就倒进嘴里,顺势抬起一条修长的腿,将刚刚落下来的一个酒壶接起,又顺着这股劲直接一个后空翻把那酒壶挑起来,一伸剑又接住了一个

他一个人将三只酒壶接了又抛,抛了又接,宽大的白袖翻飞着,他又空翻起来,在空中来了一个仰叉,一双极长的腿形成一条水平的直线,借着腰部的力量直接将落下的一个酒壶甩上去,又一旋腿,将另一个给抛上去,再一个转圈,白袖抡成一个圆,将第三个再跑上去

比那街边卖艺杂耍的那些要厉害的多,接酒壶时甚至还要吹几下笛子,那笛音未落,酒壶又被抛起,新一轮的笛音便在山间回荡起来,回声混在一起,像双人一齐奏乐,动作中柔带着刚,像翻飞的蝴蝶,比街头那滑稽的表演要美上几倍出去

如果说街边看了卖艺的表演,会叫人哈哈大笑,但看这人看似随意的踢几个酒壶,却是像欣赏艺术品似的,加上这人身材修长,竟添了几分潇洒之气

忆燃就这么静静的看那人在那抛酒壶,想着要不要给他投点银子...

忽然,哗啦一声,那人一脚踢碎了一只刚刚落下的酒壶,那条腿像横扫的旋风似的,那酒壶一下子碎成无数碎片,力道之大,使那碎片冲出去,将一颗粗大的树撞的摇摇欲坠,“哗啦——”又一个酒壶被踢碎,又砸在那颗树上,“轰——”那树竟倒下了!!!

还剩一只,他一个空翻将它向下踢去,震起了一阵灰

他一转身,双眼被蒙着,头发有些许散乱,他顺手整理了一下,便又开始吹笛,那玉笛白的发亮,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高洁,悠扬的笛声又回荡起来了

忆燃有些不耐烦,但这人看起来比他年长一些,便也尽力放平语气,道:“这位前辈,为何半夜三更到我家墙上吹笛?”

“你家是否有一书生来送信?”那人声音很温柔,可眼上的发带还是没有拿下来,但光听声音便知道他的眼里必定也是温柔的,他比忆燃高了半个头出去,拿着笛子的那只手修长白暂,骨节分明,也像用玉雕成的,那人嘴角带着一丝笑,黑发发披散着,衬托的他的脸更精致,背对着月光的他像是镀上了一层银边,与他一身雪白正好相衬着

“啊。。。是是是,所以?”

可忆燃没那心情欣赏美人,大半夜的又是笛子,又是酒壶,又是歌声,吵的他睡不着觉,然后再吊着一口仙气来看他踢了半天的酒壶

“所以,我是来协助与你的”

他用那笛子忽然抵住忆燃的胸口,逐渐向上滑去,触碰到了他的皮肤,再往上,就是他锁骨中央的凹陷出,再上就是那修长的颈脖,再经过他微微凸起的喉结,就直接抬起他的下巴,忆燃被他这么一抬,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而那人却幽幽的道:“生的倒是一副书生模样,我如此触碰你,你竟一点都不反抗”

忆燃被这冰凉的东西在身体上划了一路,便将里衣裹紧了些,道“协助便协助,可为何要半夜吹笛”

忆燃虽然称面前之人为“前辈”,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也没有抱着任何恐惧心理,眼前这个,虽然有些其他东西的气息,但也绝对不是鬼和邪物,只希望他别在自己睡着时再将自己吵醒

“你能听到我的笛声,很不错了”

“?”

忆燃更加疑惑,这不是有耳朵就能听到么?后来再一看,自己那脾气暴躁的老哥不可能没听见,若是他听见了,估计现在早和这人打起来了

“我来之前,便已隐去笛声,常人并听不见”

“。。哦”

忆燃差点没气笑了,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继续生气

“既然你能听见,说明你的法力比我这诀要强”

“什么法力”

“你的剑可否有剑灵?”

“啊,有啊”

那人没多问什么,只是跳上墙,往他怀里抛了一壶酒

那人道:“既然都醒了,不如与我喝两杯”

忆燃的一边眉毛跳了跳

“不愿意的话,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那前辈能否不吹笛子”

“不能”

“......”

“要是不吹,也可以,你上来与我单挑,只要你将我的发带拽下来,就算你赢,我便不再吹笛,如果你掉下去,就算我赢”

“如果我赢了嘛。。。暂时还没想好”

“那前辈可要小心了”

说着,他便跳上墙,去扯那飘飞的发带,眼看就要拽住了,那人往后跳了两步,那发带的尾巴就溜走了

那人也不攻击,只是闪来闪去的,一会翻到他身后,一会向后跳,那两根看似极容易抓住的发带却一次一次的从他手中溜走,那人有蒙住眼睛,忆燃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哪的,但现在看来,他要狼狈多了,他一瞅着那根发带在自己眼前飘过去,他便快速伸手去抓,每次都是差一点点,那发带竟没松开半点

眼前这人身体很灵巧,不仅这样,而且这人还很喜欢气他,躲避的间隙还要吹几下玉笛,忆燃本身虽强,但此时显然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朋友在同一位大人玩耍,他现在被这一顿一顿的笛声激怒了,动作不再连贯,反而着急起来,他从来没被别人这么嘲讽过,气的他直接冲过去拽,结果那人一闪,他便抓了个空气

忽然,他感觉腰带被挑起来,随后自己的身体便悬空了

“。。。”

他一回头,发现挑住自己腰带的是一个剑柄,那人正倒拿着未出鞘的长剑,他再一低头,发现围墙下极深,若是摔下去,不死也要断条腿

“你可不要乱动,要掉下去咯”

“还想继续吗?”

“继续我便放手”

“....”

“是忆燃输给前辈了”

他闷闷不乐的承认道

然后自己的身体就被提上来,脚落在了地面上

那人离他极近,被蒙住的眼睛仿佛在打量着他,那人道:“原来你叫忆燃,那我便唤你燃儿吧,那为何这么快便认输”

“我怕你把我丢下去。”

他简单明了的解释道

“为何不顺着我的剑爬上来”

对呀,为什么不爬上去?只要他刚才回头握住剑柄,就能上去,也许还能胜

但现在不管怎么说,他认输便是直接输了,刚才没想到就是没想到,反悔可不是他的作风

“我输了,你要什么”

“我不要你什么,陪我喝酒吧”

他把那壶酒塞进忆燃怀里

“忆燃不太会喝酒,还请前辈宽恕”

虽然他也喜欢酒,但也只是喜欢不太烈的,而这一壶酒光是捧在怀里,就是一大股酒精味,这一壶灌下去他肯定得倒了,万一还耍酒疯......那可真是不忍直视了

“没关系,你只管喝,这酒不烈”

“前辈,你这是....有眼疾?”

“没有,只是习惯了而已”

他一拽,便将那条发带拽掉了,覆盖着的那双眼缓缓睁开,睫毛很长,那双瞳竟让人有些冷,还有几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捕捉不到一丝温柔,与他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将披散开来的头发高高束起,竟正好与那张脸更加匹配

再一看,这人已经微醉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有时双眼会欺骗我们”

“......啥?”

“没什么,你先喝吧”

忆燃在壶口抿进去一小点,只觉得这酒把他的喉咙燎的滚烫,心道:这叫不烈?

见他捧着酒壶,微微蹙着眉,那人便道:“我就说这酒不烈,方才我喝了十五壶,像清水似的,不然。。。我这里还有更烈的,你要不要尝尝”

“不。。。不要了。。这个。。挺好”

他为了给这位前辈点面子,又闷了几大口,现在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嘴里像含着个溜溜似的,口齿不清

“唔。。。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字子兮”

“子兮前辈。。。我。。真喝不了了”

他白暂的脸上有了一丝红色,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发烫

“没关系,不够这里还有”

“....前辈。。。我的意思是。。。我有点。。醉了”

他走路都有些晃,险些跌出去,他道:“前辈。。。我。。先回去了。。”

他身子忽然一歪,差点摔到墙外面去,亏了子兮揽住他的腰将他扶正

“等酒醒一些吧”

他把外衣脱了,披在忆燃肩上,白衣腰后还挂了个小小的酒葫芦

“唔。。。前辈。。。你。。。师傅是。。谁”

“无师,自学”

“那。。。前辈。。你。。好厉害。。。”

忆燃现在神志不清,已经开始乱说话了,本身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只能怪这酒劲太大了

子兮轻声笑了两声,道:“手熟而已”

他将忆燃额前的碎发撩开,那额头竟是烫的,脸也是,现在他整个人都像个火球似的,并非是发烧,而是那酒劲还没过

“燃儿,我刚来,没地方住,可以先寄宿在你家吗?”

“嗯。。。可以。。。”

他跟说梦话似的,边说还边往子兮怀里拱

“唉,万一我是个坏的,将你拐走可怎么办”子兮将披在忆燃身上的那件外套裹紧了些,然后再将那具对他来说小的可怜的躯体抱起来,准确无误的进了他的房间

“可是。。。前辈。。你看起来。。不像。。坏人”

忆燃几乎是在说梦话了,根本没在意自己正被一个刚刚认识一个时辰的男人抱在怀里,反倒睡的还挺香

“前辈。。。你像一个人。。。”

“那么,我像谁呢?”

“不知道。。。就是觉得像”

他身体还是热的,不过已经褪一点了,子兮便将他的外袍脱下来,顺便帮他放好

此时的忆燃看起来乖的很,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只能看见他微颤的长睫和高挺的鼻梁,唇边好像天生就带着笑意似的,嘴角微微挑着,一看便觉得他好相处

也难怪走在大街上会有女子来搭讪,长着这张脸估计去要饭都能挣挺多银子,何况他是大家公子,若是成功修炼,便极有可能飞升成神

“燃儿?”

没人回答,看来睡着了

子兮静静的拄着脑袋,一双眼睛以褪去那一丝酒气,剩下的,全是冷,像一个深谭似的,你根本看不清里面有多深

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长得是一个叫人寒冷的,一回忆起来,他与其他人打,至今从未有人能胜过他的,他也是不把对方打趴下便不罢休,可忆燃算是头一回了,他明明可以任由忆燃掉下去,自己在旁边看着,但身不由己的伸出剑柄去挑,若是原先,他便不会拉忆燃上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会这么温柔,刚刚那一瞬间像是条件反射似的

可能......巧合吧

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床榻上,这床很窄,因为是单人的,两个男子在上面挤着,显得这床更小了,但忆燃身形小,不是很占地方

忽然,他感觉自己被搂住了

低头一看,忆燃把脸埋在他衣服里,双手抱的死紧,可能是身边有个东西刚好抱着了

“。。。”

就这么过了一夜,早上天刚刚亮,忆燃就睁开眼睛,反正他觉得这一晚上睡的挺挤的,不知道为什么,当天察觉到自己的鼻尖低着一个男人的胸口时,他吓得忙向旁边滚去,这一滚,床本来就不宽,他便一下子掉在地上,给他摔清醒了,他坐起来,对上了一双冷冷的眼睛,他差点就吓得大叫‘非礼’了

子兮:“......”

昨晚还张口一个前辈闭口一个前辈的,怎么刚刚睡醒就不认人了?

“昨晚与我可玩的开心?”

“昨昨昨晚??我我我!我明明洗完就就就睡了!!我我我没跟你玩!”他脸涨的通红,说话也磕磕巴巴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莞尔,他猛的转过身去,双手捂着脸,耳根子都红透了

“唉,现在的小孩子,酒醒了就不认人了”

“...”

忆燃终于镇定了一些,他努力回想着昨天的事,昨晚自己睡了之后又去干了些什么,难不成。。。自己梦游了??不可能啊。。这几年都没发现他自己有这毛病啊。。等等,方才这人说。。酒?难道自己喝了酒然后喝醉了?那这人到底是谁

这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岁,但这脸竟然是有些眼熟,到底像谁呢。。。

“你你你你!!。。。”

“。。子兮前辈?”

他有些躲避着这双冷冷的目光

“嗯,想起来了?”

“想。。想起来了”他忽然想起刚才那失礼的表现,脸上的红刚刚褪去,而现在又烧起来了,他连忙双手合十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忆燃喝多了把您带进来的!我我我!我这就带您走”

“不必了,我自己要来的”

“我说过要帮你除掉那邪物吧?我们今天便出发”

“今今今天??太。。。”

“无事,若是怕你家人担心,我去寄封信便好”

“可。。可是。。我我我。。我从来没。。。”

忆燃还是吭哧瘪肚子的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来,脸还是涨红的,说了一大堆,也没有一个字说到正点上

“现在跟我走吧,我们去找点线索”

忆燃也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拒绝,这个人他才是刚刚认识的,若是答应了,必定逃不了一顿板子,若是不答应。。。人家话都说到这了,不答应也是不给他面子,毕竟是个前辈,不管怎么样面子还是要过得去的,他正想着要怎么说才不显得尴尬,才发现这人已经解开发带缠在自己的双眼之上

“...”忆燃内心对他这个行为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挡着眼睛,大大方方的看路不好吗?

在子兮做这一动作的的时候,忆燃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他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随后便被那条白色的发带给挡住了,那下半边脸下颚线清晰,他额前左侧的碎发较多,挡住他小半面脸,这么一看,倒真像一个玉树临风的道上之人

忆燃默默吞了几下口水,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脸又烧起来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察觉,他赶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叫自己清醒一点,眼前这位可是个男子啊喂!叫外人看到他盯着一个蒙着眼睛的男人脸红,还咽口水,肯定得到处宣扬说上官氏的小公子有断袖之癖,想到这里,他脸更红了,好久才平静下来,而子兮也是一动没动,他在脑后打了个活扣,便没再有别的动作,好像在等忆燃说话,而忆燃就这么被他“打量”着,莞尔,他缓缓的开口道:“那个。。我帮你束一下发吧”虽说他披散着长发,但看着也不是很乱,可这么样走在大街上,倒还真是有些不妥

“好啊”

他坐在床沿上,忆燃便半跪在他后面,揽起一把长发,在发尾束了一根黑色的发带,虽说和这一身白衣有点不符合,但有一个总比没有强,他从来没给别人束过发,这是第一次,有些束歪了,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

“走吧,我们去找点线索”

“。。。嗯”

他红着脸回答道,也幸亏他把眼睛蒙住了,不然叫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那可真是太难看了,他刚刚想到这里,子兮便开口了

“燃儿,你是不是有些发烧了”

“。。。”

“没没没没有!我我我很好!”

“可你那边好热”他说着,便伸手摸了摸忆燃的脸,忆燃躲了一下,道:“我我我很好!过一会就就就不热了!”

“哦,那好吧,我们走吧”说罢,他便起身,随手将那支白玉笛插在腰间,他身侧还挂着一把剑,银色的剑体修长光洁,花纹内带着点浅蓝,也有些眼熟,却又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但忆燃也没想那么多,就也跟了上去,心里很快就开始考虑,应该怎么和自家老哥解释,他倒还好,万一父亲回来了,知道他跟一个陌生人出去。。。那可真就废了

他默默拿起自己的那把剑,又随手拿了件短袍,腰带也随便绕了两圈,然后在侧面打了个活结,刚一出去,他便冻的打了个哆嗦,想来是昨晚一直被抱着,早给捂热乎了,再这么一吹,就冷的发抖了

他就这么一直跟着子兮走,忽然发现,他到了墙边上

“为何不从门走”

“习惯了”

“我们从门走吧,不必偷偷摸摸的”

“。。。好”

他的语气听上去好像有些犹豫,可是正门是通着千囚殿的,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反正就是到了正门,子兮径直走出去,但被忆燃叫住了

“前辈,你不拜一下吗?”

“不拜了,我不信佛”

“。。。千囚将军不是佛”忆燃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武神”

“武神吗?那他肯定很忙,那么多信徒,不会听到你说话的,我们还是离开吧”

“那。。。好吧”他插了两注香就走了,走之前看了一眼那精致的千囚像,发现。。。

眼前这个人简直和千囚太像了!虽然他蒙住了双眼,但那下颚线仿佛是和那千囚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嘴也是,还有鼻梁,根本就是一个人!

该不会他就是。。。

不不不不可能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千囚那么忙,怎么可能就挑中他一个天天到处跑的野孩子。。要挑也是挑本国太子那样的,总之不可能会是他!

一定只是长得像了。。。一定是

但,也许千囚真的就动了找那位少年的心思,然后就找到了他呢?

啊啊啊上官忆燃你清醒点!!怎么可能啊!!你身上根本没有人家能看上的什么东西,论法力,你一届凡人能有个毛的法力!论武功,你能打过一个灭三国的将军?论有钱,那千囚的功德箱里全是金银财宝,连神像都是金子做的,你能有人家富?论相貌,千囚可是一派风流潇洒,相比之下,差远了诶!这么一想,自己怎么可能配得上千囚亲自下凡

他正在“子兮前辈就是千囚”与“子兮前辈只是长得像千囚”两个之中徘徊着,即便他认为千囚不可能为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下凡,但他还是有点希望眼前之人真的是千囚,虽然这简直太不可能了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便来到了一家客栈

子兮买了一壶酒,便在坐了下来,忆燃也默默的蹭到他旁边来,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他对眼前的酒壶发呆

“那个。。。前辈”

“你为什么不信千囚呀?”

“因为神明太忙了,管不到我这里”

“那。。。你最信谁呢”

骂自己不灵,哪有这样的神仙,所以子兮前辈只是长得像了点

“要非得说一个,那便是祭祀神”

“祭祀神是什么神啊?我以前都没听过”

“其实,不太想叫你知道,但这祭祀神确实与我们此次来的目的有些许关联”子兮说道,“祭祀神很少见,一万个神官里能出来一个,已经是很不错了,想要成为祭祀神,除非要具备飞升的潜质,对他们的死法也有要求,他们必须是被业火烧死的,并且要有极其强大的怨气,若是火灭之后,地面烧成一片焦黑,那人便成鬼,若是下了血雨,大地上生机勃勃,那人便成祭祀神”

“血。。。血雨?怎么可能”

忆燃对祭祀神的产生开始好奇了,一般神仙的七情六欲从不会表达出来,别说是深重的怨气了,哪怕是飞升时有一丝丝怨气,都会被打下来重新修炼,所以说神仙必须得心甘情愿的死去,才能上天成为神仙

而祭祀神又为什么必须要有那么大的怨气呢

祭祀神这么少的话,香火肯定不是很多,那为什么像前辈这样的人会信他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祭祀神必须要有怨气”

“是。”

“祭祀神用什么献祭,那当然是自己的血,如果他没有怨气,那他的血就不能用作献祭,要他也没什么用了,所以说,虽然被烧死的人很多,但能成为祭祀神的人少之又少,这代天朝已经两千七百年了,只有一位祭祀神”

“前辈,你怎么知道这代天朝有两千七百年了”

“天朝五千年一轮回,这是第十轮回”

“从天朝诞生开始,到现在是四万七千七百年”

“那轮回之后,那里的神官呢?被打下去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是他们”

“那祭祀神呢?祭祀神怎么显灵啊?”

“祭祀神既然是用血献祭,他显灵时便会下一场血雨,会将降雨范围十年之内的所有愿望都实现,降雨范围之内的所有人在这一年里会有灵光护体,不用怕任何鬼怪”

灵光?那就相当于小半个神官了

“那他多久显灵一次啊?”

“这个毫无规律,有的五十年一显灵,有的一百年一显灵,但有一个例外”

“什么例外啊?”

“就是第一代祭祀神”

“他每年都会显灵”

每年,就相当于每年都要给自己来一次大放血,即使是神,血液也是有限的,流多了还是会有影响,但。。。若是要下一场血雨,那就将近把自己所有的血都放干净,然后一年恢复,又开始放

“那如果他下雨下到一半伤口凝固了,是不是就算完事了”

“不,凝固了就再划开,他每次下血雨都会下个一星期左右,比之后的祭祀神时间也长”

那样划了又划,会很痛的吧,但他明明有那么重的怨气,w又为什么为了那些人降血雨呢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子兮大概是猜到了他内心的疑问,继续说道“你听说过赤红古街吗?”

“赤红古街就是那个所有建筑都是红色的那条吗?我曾经听说过,但没去过,他们那里真的是这样啊?”

“当然是,不仅这样,生活在那里的人每天的服饰也要带一些红色,据说,那里的建筑是被年复一年的血雨染红的,那里曾是第一代祭祀神飞升之地,也是他的故国,他当时被烧死的时候,恨着所有的人,无论是男女老少,还是他的亲朋好友,他都恨,这便是怨气的形成,但他又为故国降下血雨,他自己内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每年都会给自己放血,把雨降到故国去,这便是成神”

“每年的六月便是降血雨的时间,所以在六月这一天,赤红古街的所有人都要穿着红衣服,那时的古街所有都是红色,为了感谢祭祀神为他们降下血雨,久而久之,这便成为了赤红古街的一个传统节日”

“而这个节日,你应该听说过”

“祭元节?”

“正是”

“那后来那位祭祀神怎么样了啊?最近还显灵吗?”

“不显了,因为最近一代的祭祀神早就进入轮回了,而第一代祭祀神陨落了”

这么好的一个神仙居然就这么陨落了

“好可惜”

“不,没有什么可惜的,所有神官也会有生老病死,而‘死’就相当于步入轮回道或者陨落,再强的神官也会经历这个流程”

“那他是怎么陨落的”

“他曾经的香火旺盛,是因为他很灵,但无人知道他每下一场血雨都要将自己捅的千疮百孔,可是他的信徒却不止赤红古街那一片,忽然有一年,他没有下雨,因为天帝看他如此这般为凡人杀伤自己,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那里的人都有了灵光护体,而灵光从哪来?那当然是聚集了一部分天地的养分,若是被平民百姓们用了,一个两个无所谓,十个二十个也无妨,那若是几千几万甚至几亿个凡人用了,而那些养分就这么些,分给所有人显然不够,而且神官要用到的更多,人和神的区别就在,神,拥有的天地之物要远远的多于常人,而那位祭祀神虽是为百姓好,但他这么做侵犯了其他神官的利益,之后天帝便不允许他再次降血雨,也是因为这个,百姓发现他不灵了,便改信其他神官了,那些人推了祭祀神殿,建起其他神殿,祭祀神便香火不足,最终法力耗尽,便再也没有能力降血雨,而他的血也变得和常人无异,也就是说,天帝的这次举动是将那位祭祀神逼向绝路,而那位祭祀神最终还是陨落了”

“那些凡人也太过分了吧”忆燃道,也许,是百姓不配吧,不配那位伟大的祭祀神显灵,祭祀神飞升是极为痛苦的,换做是他当了祭祀神,他就在天上消消停停快快乐乐的待着,过个几百年显灵一次,那帮百姓还会拥护他爱戴他,这样来。。。何苦呢?

“世上从来没有谁对谁错,就像是你给乞丐一个馒头,那第二天,那个乞丐必定还会在那里等着你再次给他一个馒头,慢慢的,一个馒头或许不满足他了,他便会管你要咸菜,久而久之,你给他的永远满足不了他了,假如有一天,你连一个馒头都没法给他了,那他会怎么样?会在背后说你不善良,而这只是因为你施舍的太多,让他越来越难满足而已”

“那祭祀神和我们今天要办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有是有一定的关系,但现在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

“我这次来其实也听到这里发生了奇怪的事,但都没有伤及百姓,直到你家那个书生来了,这说明背后那东西开始行动了”

“什么东西”

“邪物”

子兮将碗里的酒全部喝掉,那酒壶里还剩下一半,他便推到忆燃跟前,道:“喝点吧?”

“我。。。我真不会喝酒”

忆燃想起昨晚他喝醉了,耍酒疯了,还是被别人抱回自己房间的,想想就觉得......总之,他是不会碰酒了

“没关系,这酒不烈,根清水似的,醉不了”

“。。。”

您以为我还会信您么?

但这么久了,他倒是有点口渴,便小小的抿了一口,那酒烫的他喉咙生疼,但倒真是没有昨天那酒烈,想起昨天子兮喝了十五壶,脑子还那么清醒着,他内心也是佩服

好不容易那火辣辣的感觉才褪下去,他才开口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那个东西”

“正午的时候,它自然会出现,正午太阳光照强,而邪物又怕强光照射,所以每当正午它们就会频繁的更换假皮,防止皮下的真身被晒到”

“喔,还有这么神奇的事”

忆燃又想了想,道:“那它不可能就在这里吧?”

“就算他现在不在,过会他也会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这笛子招邪物”

“玉笛。。。会招邪物?”

忆燃的目光移到了放在桌上的那支白玉笛

“玉笛本身自然不招邪,但常年吹那些招邪的曲子,久而久之自然就变得招邪”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猎物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当然”

“昨夜我吹了一小段邪曲,估计它应该听到了,正往这边来呢,一会可能就披着张假皮过来了”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戒备些?”

“不用,坐这里边聊天边喝酒就行,实在不行租个客房睡一觉,等它来了我叫你”

“.......”可真是好生悠闲

“等除了这只,我们便把这里的邪物全都除了吧,免得以后还要一趟一趟的来”

“啥?前辈你认真的?”

“当然,这里也不过十几只罢了,两天便能除完”忽然,他又顿了顿,道:“我自己一个人两天便能除完,有人帮我当然能更快”

“对了,你是不是快十五了?”

“是”忆燃拄着脑袋,忽然想到,这位前辈是不是也到那山里修炼过

“前辈,你也去过?”

“去过,十七岁就出来了”

“两年。。。五千只?”

“五万 只”

忆燃呼吸一窒,心道:五万只?给我五十只都不一定能除完

“去那一个月就满五千了,后来一想,太早出来可能会叫人看着有问题,我便在那里待到十七岁,这期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一直除,然后就五万了”

“。。。”

“出来之后去参了军,跟人家打架受了点伤,然后就回家养伤了,可能功力也不如以前了,毕竟人老了,哪有那么活蹦乱跳了”

忆燃忍俊不禁,忽然一想,五万只邪物都不在话下,那什么人能这么强,把他打伤了?而且还要回家养伤?

“前辈,你这么厉害,是不是可以飞升了?”

“我不算厉害的,飞升也不够格,我可能这辈子都等不了天劫了”

“怎么会呢?一定能等来的”

“飞升的人要么是天子,要么是将军,反正地位都高的不得了,我算个什么,就是个当过小兵的而已,我要能飞,这世上所有人就都能飞了”

“你还想听哪位神官的故事,我给你讲,目前天界的事我基本都知道”

“那。。。我想听听千囚的”

虽然他们家世世代代都信奉千囚,但忆燃对这位了不起的将军了解的却不多,他还真想听听在这位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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