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楼山还记得戚连蕴的笑。
他躺在病床上，四面的装潢一片素净，白的，哪儿都是白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忍耐的消毒水味儿，闻楼山的慌一点一点被勾了出来。
他们说他失忆了。
他们围着病床站了一圈，或是别过脸不忍去看他，或是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
“怎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
女人哽咽的抓住一旁男人的手，闻楼山却诞出一点莫名的恶心，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他不相信这群人。
他明明还记得的啊。
戚连蕴。
戚连蕴。
闻楼山想，他很爱戚连蕴。
戚连蕴喜欢猫，他记得他们同居的时候养了一只加菲猫，很懒很胖，可戚连蕴对它喜欢的不得了，常常扬言要把闻楼山给踹了带猫跑路。
闻楼山当时说了什么？
喔，他把戚连蕴拎到怀里，吻着他的唇角:
“你会不会算账？跟这我，连人带猫都是你的。”
戚连蕴笑着和他交换了个吻，又跳开去撸猫了。
闻楼山在那之后去了厨房，为他们准备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戚连蕴是个圈内外出了名的设计师，灵感来的时间总是奇奇怪怪，大多都是半夜，所以他经常熬夜。
闻楼山知道他工作不喜欢被人打扰，他只会为自己的爱人端上一杯咖啡，给他披上衣服，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入眠。
他应当是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有时候戚连蕴在公司做稿做的忘乎所以，连着几天不回家，闻楼山自是不放心的。
他会想着法儿的混进戚连蕴的公司，跑上5楼戚设计的办公室外头，隔着玻璃窗描摹他爱人的眉眼。
那之后去的回数多了，前台小姐也会笑着跟他开开玩笑: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又把您招来了。”
闻楼山笑的心欢:
“能是什么日子啊，你们戚大设计师不回家的日子呗。”
他想起戚连蕴，就会想起笑来。
他在那群所谓的家人面前连一个假笑都挤不出来。
戚连蕴好像是他的光。
“楼山，妈知道你喜欢小戚，妈把小戚找来了，你们聊你们聊。”
女人一副惹人怜的心疼模样，拉门出去了。
他记忆中的人站在了他面前。
他还是那样。
可为什么会翻涌起悲伤呢。
闻楼山看着自己的爱人，他不敢出声，也不敢露出一丝笑意，仿佛见到戚连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你妈找上我，他跟我讲要是你出了事，她一分家产都拿不到，要是我能帮你回忆起以前的事儿，她拿到的钱会分给我四分之一。”
戚连蕴捏着拳头: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妈呢？把自己亲生儿子当傀儡用，就为了那么点儿家产争成这样?”
“那回我差点被绑走，她买的凶吧？”
闻楼山心上的弦猛的拉紧，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被子。
戚连蕴一步步走上去，拉开闻楼山的手，扯住他的衣襟，眸中似有怒火从烧:
“你要不是躺在病床上，我现在就给你一拳。”
“敢瞒着我，还因为这么点问题跟我分手?”
断了。
闻楼山那根心弦铮断了。
他忽的有些上不来气，被汹涌的悲伤浪潮给狠狠淹没，浮不上水面。
他溺了水。
那水的名字叫戚连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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