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玄气呼呼地的转身就走,白研一路在后面追着,俩人回到了祁大娘家。
蓝玄在路上走的极快,白研喊他几次都没什么反应,所以他知道白研生气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莫名其妙的,自己明明刚刚还关心他来着,都说这女人心海底针,看来男人心也着实不好琢磨。
俩人一左一右坐在桌子边,对峙似的谁也不开口,一时间气氛十分诡异。
不一会,车夫大哥掀开门帘进来,“你们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一个人鬼鬼祟祟在那秦大爷门口兜了好几个圈,实在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才回来。”
车夫大哥说完,发现没人说话,一时间静悄悄的,他才发现气氛的诡异。
“你们吵架了?”车夫是个爽直的汉子,想什么就做什么,偶尔刷点无关紧要的小聪明,跟着蓝玄许多年,以前他是不敢和蓝玄这样说话的,但是自从有了白研以后,蓝玄变的有烟火气了很多,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也慢慢放开了许多。
只是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公子生气不理人的样子,觉得十分的新奇,默默的坐到两人中间的凳子上吃瓜看热闹。
白研实在不是个可以憋话的人,他转头和车夫大哥说:“大哥,问问你家公子他到底怎么啦,好好的生什么气。”
车夫大哥转头将这话问了问蓝玄,蓝玄说:“你告诉他,都是因为某些人愚蠢。”
这话意有所指,车夫大哥不好转诉,转过头看向白研,心想自己本来就是想做个吃瓜群众而已,怎么现在成了个包子左右受气了,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陈家兄弟,陈家兄弟,吃饭啦,陈家兄弟你在吗?”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院子里才变了内容,“祁大娘,陈家兄弟在吗?就是借住在我家那个大兄弟,饭做好了,我喊他吃饭啦。”
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传来,“哦,大牛家的呀,刚刚看到那个小兄弟进隔壁屋啦。”
车夫大哥,姓陈,名十七,今年三十又八。平时白研和蓝玄都叫他陈叔,这外面猛地有人喊陈家兄弟,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找的是谁,还是车夫大哥自己听见声音如临大赦般的一下站起来,二人才反应过来,外面那声音喊的陈叔。
大娘的声音落下不久,门帘便又一次掀了起来,进来一个黑黑胖胖的中年妇人。
从祁大娘的话里,白研和蓝玄知道了眼前这个人就是祁大牛的老婆。
于是站起来作揖问好,“祁家大嫂有理啦。”
这位中年妇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见面前这两个神仙般的人物这般作为,一下愣在了当场不知如何反应。
车夫大哥走了出来,向白研和蓝玄说:“我便先走了。”
然后和祁家大嫂,点点头,率先出了门,祁家大嫂,回过神急忙跟了出去。
白研一时忘了两人之前正在冷战,看向蓝轩说:“这祁家大嫂倒也不像是祁大娘说的那般。”说完才想起来,一脸懊恼,他原以为蓝玄不会打理他,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不久,对面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白研原本懊恼的心情,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起便烟消云散了,倒是听到话的内容觉得颇为有理,点了点头。
房间里猛然一亮,噼啪一声,雷接着响了起来,唰唰的雨声也随音而落。
原本白研还想车夫大哥走的真及时,还想问问蓝玄有没有看到纸袋子里的东西,没想到这雷雨正大的声音夹着祁大娘的声音传了进了二人耳中,“饭好了,两个小伙子你们是现在过来了吃,还是雨小一点过来吃。”
白研只好咽下要出口的问题看向蓝玄,询问他的意思。
接收到白研询问的目光,蓝玄点点头。
白研便向外面大声喊:“祁大娘我们马上过来。”
白研明白蓝玄不想让人等着,正好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屋子并排并没有多远,就算雨大点也不至于被打湿,于是便先后跑了过去。
今天的桌上除了昨天的那些菜外还多了一盆鸡汤,汤上面飘着些葱花香菜还有斑斑油点,里面躺着白白的鸡肉,香气扑鼻。
今天上午去过秦老头那里,他们才对这个村子的贫穷有了更加深刻的映像,他们知道如果不是逢年过节的,这里的人肯定都舍不得吃一点肉的,因此,看着这锅鸡汤心里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白研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大娘你怎么还为了我们把鸡杀了呀,这我们可真的过意不去了。”
“哪里的话,今天上午你们给大妞那一包糖果和糕点可比这只鸡贵重多了,你看大娘不是也没见外,再说这是只公鸡,杀了便杀了,又不能下蛋,留着还浪费粮食呐。你看那两只母鸡已经有一只在孵蛋了,过不了多久就又有小鸡仔儿了,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白研知道祁大娘在说话劝慰自己,只好点点头,一定要抓走那个秦老头,为这个村子除害,走的时候再给祁大娘多留点银子谢谢她的照顾。
一顿饭很快便吃完了,回去以后,白研想起吃饭前要问的问题便急忙问道:“蓝玄,你看到纸袋子里的东西了没?”
蓝玄顿了顿,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从衣襟里拿出包着的手帕递给白研示意他让他自己看,另一只手抬起来揭开脸上的面具随手放在桌子上。
白研拿过来打开看到里面的糖块,瞬间激动了起来,抓住蓝玄的袖子扯着:“糖,果然是他,抓他吧。”
蓝玄看着眼前不淡定的人,实在搞不明白这人是怎么比自己大那几岁的,摇摇头说:“证据不够。”
白研虽然自己也知道光有糖显然不能说那人就是凶手,但是听了蓝玄这话却还是心里不舒服,和堵着团棉花似的。
蓝玄看着这样,叹口气软了软声音说:“咱们不是还要查吗,总能查到的。”
白研心情实在是不好,尤其是刚刚又喝了大娘的鸡汤,恨不得立刻将那个恶棍绳之于法,但是现实却不敬人意,耷拉着脑袋说:“今天上午为了套话,拍了那么多马屁,违心的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什么都没问出来,竟说了些他自己年轻时阅女无数了。”
蓝玄听了白研的话想了想,他记得当时他找白研和老头汇合的时候,老头脸上那不自然的神情和行为,觉得肯定有些什么,说:“我回去找你们时,那老头怎么了。”
白研想了想,抓了抓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只好摇摇头,抬头说:“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我好像忘了点什么关键的东西,这样吧,我从头和你说,说不定说着说着就想起来了。”
蓝玄点点头,随后白研就从蓝玄离开后,自己为了套话怎么夸那人是读书人,那老头自吹自己怎么弹琴厉害,还得到过先皇的什么夸奖,京城的女孩儿们都怎么趋之若鹜,说到这里,白研猛地想起来那人是从什么时候不对劲的。他睁着大大眼睛,看着蓝玄,说:“我想起来了,那人从自称小侯爷之时起就警惕了起来,这一个称呼好像和这个案件没什么联系,我差点给忘了。”
蓝玄听了却猛然一惊,皱着眉说:“这人有问题。”
白研翻了个白眼儿:“早知道这个人有问题啊。”
“不是现在这问题,估计这人背景也有问题。”语气低沉,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白研知道这人认真的,不由得端正了神情,“那怎么查?”
“放心,我自有办法。”
待傍晚雨稍听,蓝玄带着白研来到村外,变戏法似的从衣襟里又拿出个勺子对着天空吹了吹。
不一会,一只白鸽便向他飞了过来,他将下午准备好的纸条塞进鸽子脚上的小竹筒里,向白研点点头,说再等两日就有回信了。
只是这两日他们也不能闲着,也怕有小女孩被再次诱奸,所以他们仍旧在想办法,并且时不时的往那个臭气熏天的老头家里跑,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这个老头这俩天并没有什么行动。
第三日的时候,蓝玄算好时间拉着白研到了当时招白鸽的地方,蓝玄吹了一下哨子,果然一只白鸽扑啦啦的向他飞过来,蓝玄解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喂了点食物便放飞了。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宁武侯世子,云秦风。
蓝玄看到宁武侯这几个字便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卷宗。
宁武侯府在雍雅九年因参与造反被满门抄斩。
也正是因为造反这个罪名,从鸿蒙国开国至今百余年,不足三指之数,所以蓝玄记得十分清楚,而这个云秦风堪称坑爹的典范,没有他的关键性作用的话,说不定如今的鸿蒙国都不复存在了。
云秦风是宁武侯世子,其琴技着实堪称一绝。
在其年至一时又六,雍雅四年,曾在乐科魁考,乐极殿试时曾弹奏一曲盛世长乐,被先皇夸赞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堪称天下第一琴。
由此当时名噪一时,千金难求一曲。
只是这位世子沉溺于女色一道,不可自拔。
他谱琴奏曲,只看女子的颜色,美女便欣然赠曲,但如果颜值不符合其审美,好则不搭不理送人出去,劣则毫不客气地将人扔出侯府,沦为笑柄。
每日留恋于各大青楼妓院,有时甚至连一些平民和小官吏家的家眷都不放过,但皆因其家世背景被一次又一次的抹平。
但先皇对于当时宁武侯府反叛一事早有所觉,但深谙欲使其灭亡便先使其疯狂这个道理,将宁武侯府捧的当时在朝中一时风头无人能及,这个云秦风的称赞便是那时来。
原本先皇安排的潜伏在宁武侯府的细作是用来接近侯爷的,却没想到被身为世子的云秦风看中,收入房中。
此细作着实有些手段,使当时的云秦风对其知无不言。
雍雅九年,鸿蒙国内忧外患,先皇将朝中大将和军队纷纷外派戍守边关,并命宁武侯拱卫京都。
经过多年的部署与绸缪,宁武侯觉的时机成熟,策划于中秋赏月夜,动手擒王。
只是这不过都是先皇的障眼法,原本远派的将领在详装行军几日后纷纷返回京都,隐藏身份驻扎在京城外的深山中。
且在宁武侯毫不知情的的情况下替换了他大批人马。
由此雍雅九年八月十五日夜,一场看似来势汹汹,势在必得的造反,在仅仅两个时辰内便以失败告终。
次日,宁武侯府全府七十四口人被判满门抄斩,三日后午时于菜市口行刑。
但案卷中并没有记载云秦风逃走一事,怕是当时死的另有其人,好一招金蝉脱壳,李代桃僵。
在回去的路上蓝玄将秦老头的来历和过往详细的和白研诉说了一番。
白研对这个人的死性不改着实无语了些,“难怪他一时不慎提起小侯爷后,态度便谨慎了起来,再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蓝玄点点头,“他说他姓秦,应该是把原有的云隐藏了。这个情况下还不愿意完全的改个名字,可见这人是多么放不下过去了。”
“看这两天这老头的态度,显然已经对咱们生起了警惕的心理了,可是不像仅仅是因为小侯爷的那个称呼的。”白研皱褶眉说。
“怕是咱们第一天去他家时说刚来这个村子去他家躲雨的借口暴露让他起疑了。”蓝玄点点头道。
白研转头看向蓝玄,“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蓝轩点了下头示意他说下去。
“既然我们已经打草惊蛇,让他心生警惕,那么我们也学下先皇的那些个将领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怎么样?
咱们可以先详装离开,一面派陈叔去这个府衙说明情况,请官兵,咱们躲在暗处,关键时逮他个人赃并获。”
“这些天他都不行动怎么办?”蓝玄听完只有这一个问题。
“不会,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行动了,这是其一。
其二是咱们在的这几天,天天去他家骚扰他,他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咱们走后,他以为安全了,这种心态会反弹,让他急于舒展自己。
还有最后一点,就是到时候,他忍住了,以他逃犯的身份也足以治他的罪了。”
蓝玄听完白研说的最后一条,倒是笑了出来,“你倒是有恃无恐。”
白研对他讨好的笑了笑,“这不是有你嘛。”
蓝玄倒是对这话很受用,“什么时候行动。”
“看天意吧。”白研指指天空,“反正只能天晴了再走,这几天咱们不断去骚扰他,到时候他行动的可能性就越大,稳住,不着急。”
只是不知老天时不时看不惯他这副志得意满样子,刚刚说完,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白光一闪,惊雷乍起,大雨随之而下,劈里啪啦的砸到了白研的脸上和指着天空的手上。
二人也是一愣,接着哈哈笑了起来啊,一边笑一边往祁大娘家跑。
雨太大,他们在村外,又没拿伞,跑回去两人都快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丝向下流淌。
都是一副狼狈的模样。
蓝玄一边脱湿衣服,一边笑着打趣白研,“白研你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哪有,那是我太帅了,老天在回应我。”白研甚是臭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