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策听得起兴,说来也奇怪,昨夜谢卓然还生龙活虎地站在月吟台上文思泉涌,怎么过了一夜便虚弱得下不来床,药石无医?
难道真如那几人所说,成了莳花女的入幕之宾,被吸去了精气?
他尚未想到什么,便瞥见楼梯上正在往下走的那位冰冷强势的白衣男子,穆策扬笑招了招手:“阿凛,这边。”
蓝凛闻声径直向穆策这桌走来,放剑落座。
恰好小二将穆策要的东西端了上来,先是放下一壶滚烫的茶水,四个香软的白面包子和两碗米粥,都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穆策将粥碗往蓝凛那边推了推,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似笑非笑地问道:“昨夜睡得可还好?”
还未走开的小二冷不丁听到这一句,不由地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打量两人:这位身形更加高大的白衣公子竟是在下……
穆策带着笑意的目光撇过来,他身体一僵,暗骂自己多想,讪笑着离开。
穆策摇摇头,端起茶杯。
“一夜好眠。”蓝凛神色没有任何不妥,眼神也没有闪躲,他拉住穆策端着茶杯的手,拿走那茶杯放到一边,“无人与你说过?饭前不宜饮茶。”
“安吾倒是很常说。”穆策像是容许他的动作,耸了耸肩歪过头又去瞧蓝凛,“阿凛啊,你是一夜好眠,我却不曾休息好。”
他可不觉得昨夜是他睡糊涂了才会以为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他在风月情场混迹多年,早已不是不懂人事的三岁孩子,那时清醒后唇间还是一片湿热。
而这始作俑者自然是不言而喻。
可蓝凛依旧气定神闲,慢悠悠地喝起了粥,把姑苏蓝氏的“食不言”表现得淋漓尽致。
穆策勾唇一笑,又道:“方才我又听见谢卓然被妖吸了精气,你说……我莫不是也遇到了美艳的妖姬压床?这潭州难道真的不安宁?”
今早的穆策着实是莫名的话多。
蓝凛忽然抬头,那双鹰隼似的眼睛直直扫过穆策,就在穆策以为他终于沉不住气时,蓝凛薄唇间平平静静吐出两个字:“吃饭。”
穆策无奈,他也并非急于一时,便也乖乖吃起早饭来。
就在饭间,客栈里走进一个人,叫着他的友伴:“快走,说是谢府请了道长来为谢公子驱邪,咱也去瞧瞧。”
他那好友便对身边的人自信地道:“看,我就说了,谢公子定是被吸了精气,这不连道长都请来了?”
“你还去不去?”
“诶诶,这就去!”
待人离开,穆策向蓝凛笑道:“倘若是作恶的妖,那该是收妖,只是驱邪又有何用?阿凛,你我不如也去看看?”
“不避着谢卓然了?”
“他如今缠绵病榻,哪里有力气再拉着我论诗?再者,只是看看。”
从云萍城出来后,他与蓝凛一路游山玩水似地朝姑苏这边来,好久未曾遇上有趣的事。
至于会不会如穆策所说那般“只是看看”,那便不一定了。
穆策起身,笑着向外走去,蓝凛没有多想,立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