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心月轻声说了句：“没找到。”
云楚楚附耳低声夸赞：“你武功真高，这都能听见。”
楼心月瞥一眼小女子：“我没听见，我猜的，下次想拍我马屁最好换个说法，我喜欢听人夸我聪明。”说罢别开眼去。
云楚楚目瞪口呆，顺着楼心月的目光看向朱清，见他脸色更难看了，不停的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眉头皱成个疙瘩。
云楚楚暗自琢磨，那个没被找到的人会是她吗？她杀了上官怀，自己逃走了？
“不可能的。”云楚楚不敢说出口只好腹诽：“她伤的那么重，即便拼死杀了上官怀，那上官怀也一定重伤了她。她带着比之前更重的伤能逃到哪呢……”
想到这儿云楚楚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刚才江面上的货船里有一只是来接应她的！
立时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刚刚还在江面上缓缓行着的三艘货船，此刻……竟都不见了。
楼心月耳语：“不用看了，早走远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云楚楚不可思议的看向楼心月。
“呵呵，因为……我聪明，快夸我。”
楼心月挑了挑眉，惹得云楚楚再次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楼心月敏锐的洞察力，而是……他真的不适合挤眉弄眼，太浮夸，很掉价。
这厢，朱清刚刚查验完上官怀身上的伤，尤其是看到上官怀胸前被银针刺穿的伤痕时再次将目光锁定了楼心月。
云楚楚恰好扭头，正正碰上朱清寒如刀锋的视线，不自觉的往阴影里靠了靠。
楼心月扫一眼缩在自个身后的小丫头，呵呵一笑，看向朱清时目色坦然，右手执箫敲打着左手掌心：“不是我杀的，我一直都在屋内，人证就在身后。”也不转身，只拿玉萧指了指身后的少女。
“我作证，他没出来过。”被点名的云楚楚稍稍露头，却见朱清眸中带火，是幽暗的冥火，嘴角噙着冷笑，似勾魂的鬼差，吓的她打了个寒噤又缩回阴影之中。
朱清越笑越冷，忽而开口道：“也对，守着个绝色美人，谁会跑出来杀人呢？自是芙蓉帐里度春宵。”
楼心月报以灿笑：“必须如此，她这一夜可值我百颗悬珠，要知道，就算是钻进天子宝库也不见得能凑齐这个数，你说我舍不舍得离开？”
朱清摇头：“不舍得，当然不能离开。”
楼心月捋一捋发带：“所以，人的确不是我杀的，杀他的人可能已被他所杀，又或许已经逃走。”
“不可能！”花莲急吼吼的辩解：“绝不会有人从这船上无声无息的逃走。”
楼心月置若罔闻，连眼神也没给花莲一个，下了露台径自走到上官怀的身旁。此刻，尸体的血已被放干，泛着不正常的灰白。楼心月蹲下身，抬起上官怀的手腕看了一眼，切口很深，断脉见骨；又挑开上官怀胸前的衣襟，见其心脉处有两个微小的针孔，是他的银针所致：“嗯，死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呵呵。”花莲篾笑着：“楼公子还懂验尸？你可不是个仵作。”
楼心月嘻笑一声：“我当然不是，只不过从他刚才回房再到如今被抬出来也不过才一个时辰。若他不是死在一个时辰内，那你先前看到的上官怀怕就是个鬼了。”
“噗……”
云楚楚无力忍笑，虽然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笑出声。
楼心月闻声看向云楚楚，云楚楚赶紧抿住了嘴。
楼心月起身，见朱清仍旧直勾勾的盯着他，笑叹一声：“你老看我做什么，他是被毒死的，既非死于内伤也不是被捅破心脉而亡，是中毒，一种使他全身无力的毒药，所以他才会如死鱼一般被人切脉放血，归根结底他是被毒死的。”
“小楼公子这是何意！”见楼心月神色依旧坦然、淡然，且出言甚笃，倒惹得花莲更加愤懑：“众所周知，这船上的食物全由我们供应，按你的意思便是我们毒死了他？要我说分明是你震断了他的心脉，使他血尽而亡。”
楼心月眼角一抽，看花莲如同看一个白痴：“换个人跟我说话，她太聒噪，又太笨。”
“噗……”
云楚楚使劲忍了，可还是没忍住，不过楼心月嫌弃是对的，这种不打自招的做法真的很蠢，她一直觉得花莲应是那种心有玲珑、聪慧非凡的女子，不料，竟是看走眼了。
花莲扭头扫向云楚楚，那脸色比朱清的还难看。
而朱清也不为花莲发声，依旧摩挲着扳指静静看着楼心月：“我也希望楼兄无辜，可短短一天之内你接连两次伤了此人，如今人死了，你说，你是不是很值得怀疑。”
这便是将矛头彻底对准了楼心月，云楚楚心生不安，走下露台来到楼心月的身侧，可看着地上的上官怀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人！”云楚楚大喝一声，急忙环顾四周：“还有两个人去哪了？怎么没见他们出来！”
针落可闻，整个甲板上的仆从不约而同的瞥向云楚楚，毕竟除了她没别的女子敢在朱清面前大声叱喝，就算花莲也不敢。
“呵呵。”朱清倒不以为忤，搔了搔眉心，笑的别有深意：“云姑娘，可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的楼公子一样，放着美人不抱来这看死人的，除非……有什么特殊原因。”
楼心月亦轻笑着与朱清两两对视，云楚楚瞧着四目相对的两人，暗自发笑，两个大男人都火辣辣的盯着对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看对眼儿了呢，简直是火花四溅。
安分了一晚上的蜻蜓突然移步上前对花莲耳语了几句，花莲眉心一皱，转而附在朱清耳畔嘀咕了几声，而朱清的眉头比花莲皱的还很，简直能夹死苍蝇。花莲退开时朱清瞪了楼心月一眼，转身疾步走向楼心月所住的木屋隔壁，停在离门五步远的地方，大手一挥：“弄开。”
一个壮汉立时上前，一脚踹向屋门，“砰”的一声，推拉门直接整块向内倒去。微光透了出来，但没飘出血腥味，云楚楚壮了壮胆子想上前看看，忽被楼心月一把拽住。
“闭眼。”
“怎、怎么了？！”翻江倒海的恐惧又涌上心头，云楚楚又开始不受控的结巴。
楼心月站在云楚楚的身后嘘了一声，左手捂着少女的眼睛，将她揽在臂弯里，偏过头去看。见屋内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男人，正是刘芳，死了的刘芳，他躺在床榻外沿。浑身赤裸，双眼紧盯着屋顶，眼球迸出，和上官怀的神情一样，像是要在死前急着看清什么东西一般，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总归是死不瞑目了。床下的地板上缩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正是晚宴时与他调笑的紫衣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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