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清醒时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房间里的装饰也是陌生的。她不是坐着马车去王宫中吗?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你醒了。”
说话间,易安才发现这房间里不止自己一人,还有个看着年龄不大的孩子,看身量不过七八岁,一身布衣,小脸微黄。易安自软塌上缓缓起身,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就听见自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人。现下还分不清处境安危,易安心中忐忑,拔下头上装饰用的金簪牢牢攥在手里,藏于袖中,慌乱之中被刺破手指也不觉得痛,转眼间见刚刚说话的还在向外张望,赶忙拉了他站在自己身后,
“姐姐。”小孩突然被易安护在身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心中疑惑,本想问问怎么了,话未出口就感到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瑟瑟发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心中情感五味杂陈,只能握住身前人的手。
“别怕。”易安只当是那孩子害怕,她也害怕。只是她比旁人多了份依仗,离家时祖母曾言自己一直贴身佩戴的佛珠是灵物,能使一切妖魔邪祟不得近身,宫中已然是妖魔作祟,由此物在定能护得性命。加之日前祖母已经派人送信去了死生之巅,不日就会有仙师来除妖。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一息的时间,那扇门从外打开。自阳光下走进一人,只见得那人一身紫袍,身印太极八卦图,头戴黄冠,手执拂尘,俨然一副道士打扮。此人虽面若好女,可惜肤色苍白,气质阴沉,一眼看去像极了话本里的阴险小人。待得走进易安不由得惊叹道:“是你!”
来人与易安曾有一面之缘,几月前的马球会,当时易安正和王家大姑娘在场上打马球,下了赛只听得平时能说得上话的几个姑娘道今日马球会上来了个不知礼的泼皮无赖,一来就直往女宾这边走,吓着了好些个大臣的家眷,要不是身边有安王府的人,早早就被人打了去。易安听后,也没当个事,只是和王家大姑娘远远瞧了一眼,看谁那么大胆,不想一眼便被人瞧见,那人还抛了个媚眼,易安直觉恶心,撇过脸不再去看。不过那时他还是个文人打扮,怎的转眼间就成了个道士。
来人不止易安认识,若是聂修能在此他也认识,这人不就是那日朝会站在圣上下首的国师嘛!
“贫道丹阳真人,自上次一别,贫道对姑娘可算是思之甚切,特此请了姑娘过府一叙,好解我相思之愁。若是姑娘愿意,我愿褪去道服,只与姑娘做一对逍遥夫妻。”
“无耻小人!”
随着话音一道落下的还有易安的巴掌,一巴掌下去,只见丹阳只是错愕并不感到疼痛,看着易安怒目的样子竟笑了出来。
易安看着那人痴癫模样心中又气又怕,一时不察竟被那人凑到了身前,状似亲昵的伏在脖颈处,细细嗅着。易安心中大怒,右手扬起将早已藏好的金簪狠狠插进来人的脖颈处,待听得噗嗤一身,金簪没入一半,刚刚还站着的人转眼已经倒在地上,鲜血直淌。
易安自觉杀了人心中害怕,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如何,还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小孩反应过来,拉着易安往外跑去。两人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一阵骨头错位的咯噔声,刚刚还是青天白日现下已经是夜幕降临,明月当空。
“不愧是半神之体,区区凡物不过是沾了点血,威力就这样的大。”
两人转身看去,只见刚刚还倒在地上的丹阳竟然站了起来。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双腿变成可蛇尾,而且越来越长,他似蛇一般在地上蜿蜒而行,转眼就到了两人脚边,还趁易安不注意时摸了摸她的脚。只一动作,吓得易安三魂没了七魄,赶忙将手腕上的佛珠褪下扔了过去。
似是被易安的反应愉悦,笑着从地上直起身,手中还拿着易安扔过来的佛珠把玩着。见此,易安心中大骸,她记得祖母说过宫里的妖孽不过是个跟脚底下的牲畜,修为不高。
“你,你,你怎不怕啊……你不是,你不是……”
“我,我不过是个低阶的,跟脚不明,湿生卵化的牲畜。”说着说着丹阳竟笑了起来,似是闻得什么好玩的事,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一会才在易安惧怕的眼神中收了声,“我若不这般,你那外祖母又怎敢托大送你进宫呢?不过,要不是当时只有这蛇妖,我也不会选这等腥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