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男孩嘶吼着,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用充满不解的眼神看着前方的那个男人,但眼底闪过一丝难抹的恐惧与憎恨。
男人的脚旁倒伏着两具尸体,鲜血尚未凝结,在他们的身上流淌,滴落在大厅的地板上汇聚成血泊。死者的脸庞依稀可见,是一对中年男女,尸体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死亡的来临。
“你回答我啊!”男孩用尽了自己仅剩的力气喊出了这么一句话,喊完便身体一软再一次倒进了血泊之中。
“砰”
脑袋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血花四溅,男孩的眼中的世界被一片血红所代替。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继续看着那个男人,继续质问他。父母的离世所带来的打击不是他一个刚满11岁的男孩所能承受的,此刻的他真正的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
“......”
男人并没有回话,他只是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男孩便转身离去,从大厅中走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许光耀,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爸爸、妈妈你们起来教训他啊,就像以前一样站起来狠狠的呵斥他一顿啊!”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你们不要这样啊,小荀害怕啊,你们快来陪伴小荀啊...”
许光耀离开后,落针可闻的大厅中回荡着男孩的啜泣声,他哽咽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么几句话。可惜,他的爸爸妈妈再也没有能力起来呵斥自己的大儿子、安慰自己的小儿子了。
走出大厅,许光耀呆呆地站在花园之中。四周的花很美,是铃风市独有的光色花,在夕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娇艳的橘红色与天边的彩霞相呼应,将许光耀簇拥在中央。
将手中的滴血的长刀抛开。许光耀从风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块怀表,打开怀表里面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
背景是一片花园,一家四口站在镜头前,哥哥想要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高举着自己的手臂,弟弟怯生生地抓住哥哥的衣角站在哥哥身后似乎对照相机的镜头有些畏惧,父亲宠溺的将自己的手按在两个儿子的头上,母亲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个,眼里充满温柔。
花园就是许光耀现在所处的花园,和当年一样。光色花鲜艳依旧,但照片中的人已不同。
转头看向大厅,有一串血红的脚印从大厅口延续到许光耀的脚下。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怀表中的照片取出。
“嘶啦”的声音响起,他将照片撕成了无数小碎片洒在旁边的花丛上。
又看了眼旁边的光色花,不知怎么的,一股烦闷从他的心中升起。他抬起脚踩在花上,将娇艳的花朵踩入泥土,用脚狠狠地碾着。橘红色的汁液流出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渗入土中。
“呼~~”
发泄似的一通踩碾,许光耀感觉心里舒服多了。伸了个懒腰,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将自己的双脚包裹。
最后看了一眼周围,纵身一跃跳出花丛,向着西面狂奔而去。
途经一条小巷,许光耀冲入小巷当中,在一处矮房的阴影处连续敲了七次距离房屋中轴线一米远的一块地砖。
震动感传来,地面上的砖块开始移动,一道向下的阶梯出现在许光耀的面前。他取出手机,将照明功能打开走了下去。
当他的头部低于上方的地面时震动感再次传来,上面的空缺被砖块重新填满,自然的光线无法再进入,只有手机的光芒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阶梯是螺旋型的,单手扶着墙壁前行,走了大概七八分钟才走到底。值得一提的是随着许光耀的前进,他身后的阶梯也在不断的收缩,当他走到底部时他的身后已经没有阶梯了。
前方有微弱的光芒亮起,许光耀也就索性关闭了手机的照明向前走去。四周愈发的光亮,可以看到周围的建筑物和巨型器械。这里俨然是一个地下居住地。
“哟,光耀。今天回来的挺早啊,看来任务很顺利嘛。”
“光耀先生又一次完成了任务,该说不愧是光耀先生吗。”
“这就是A级的水平啊!哪一天我也能像光耀先生这样强呢。”
赞叹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许光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享受,他沉着张脸,一步一步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居住地中心的高塔走去。
“欢迎光耀先生回来,是来提交任务的吗?”高塔底有一名褐发女子候在门口,她毫不掩饰的用爱慕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许光耀。
“嗯,能麻烦你通报一下吗。”有些不适应的转过头,许光耀现在很想见到这个任务的发起者,这个居住地的掌权者,他需要一个解释。
“没问题哦,只要是光耀先生的要求人家都会照做的哦,哪怕是一些过分的要求。”向许光耀抛了个媚眼,女人扭着腰走进了高塔。
从她的身后可以看到,一条尾巴在欢快的摇晃。
许光耀对此先是感到厌恶,接着又对此有些同情。同时,同病相怜的感触在他心中升起。
再看看这个居住地里的其他人,有着两个脑袋的孩童欢快地绕着高塔一圈又一圈的跑着,他们没见过真正的娱乐设施,一出生就是被当做怪胎抛弃,被居住地的人抱回抚养。他们仅有的娱乐便是绕着高塔跑圈,虽然单调却是乐此不疲。
头上长着犄角的妇人在地下暗河旁清洗着衣物;手臂上长着鳞片的汉子在一旁劈砍木柴,汗如雨下;身体泛着金属光泽的人站在类似熔炉的设备前将一袋袋的矿物倒入其中。
而许光耀自身,则是色觉异常。普通人所看见的颜色与他看见的颜色不同,色盲色弱检测图对他来说如同天书,除此之外对生活倒无太多影响。但他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见的颜色,情绪的颜色、生命的颜色、灵魂的颜色,甚至是命运的颜色!
也正是因此,小时候他总被人当做疯子,认为他在说些莫须有的东西。家人也一度怀疑医院的评测出错,这孩子可能不是色弱而是彻彻底底的色盲。
可以说,在这个居住地的人,都是有生理缺陷的人。当然这只是从官方考虑的说法。生理缺陷不是绝对的,他们因与众不同而被认定为有缺陷的残次品,受到周围人的歧视。
但在他们这里,在这个居住地!不存在有生理缺陷的人!有的只是进化者!开辟前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