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似乎丝毫没有将死的悲凉,反而有一丝解脱的快感——时刻担心给周围造成连带伤害的惶恐终于可以停止了。
灰原将两张纸币压在餐盘下,不引人注目地走出餐厅。她来到商场的洗手间,将清洁车上“正在工作、暂停使用”的标识牌放在洗手间门前,闪身进门。
洗手间内空无一人,她迅速换上了准备好的成年人衣物,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个不透明的小药瓶,将里面唯一一颗胶囊倒在掌心。
在将胶囊吞下之前,灰原再次拨打了工藤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胶囊顺着食管滑进胃里,淀粉制作的胶囊壳被胃液迅速分解,药物分子顺着血液遍布全身。毫无意外的,饱受折磨的心脏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象征着世人想象力无法企及的蜕变即将发生。
疼……应该增加吗啡的剂量,比起成瘾性什么的,还是性命更重要吧……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机会改配方,如果不能,工藤你就自求多福吧……
痛苦将人的时间感无限拉长。过了几分钟,或许是几个小时,又似乎是几个世纪,灰原终于恢复了意识,她无力地瘫坐在洗手台旁,全身布满冷汗。
她艰难地抬起手臂,眼前是纤细而修长的手指。
宫野志保回来了。
志保依靠着冰凉的大理石墙面,努力平复凌乱的呼吸。待体力稍稍恢复,她撑着洗手台边缘起身。
干净的镜面诚实地反射光线,镜中的少女吸收了白种人和黄种人的优势,身量高挑而纤细。几缕茶发被汗水浸湿,顽固地贴在脸颊上。白皙的皮肤透出细腻的光泽,衬得湖蓝色的眼眸像是点缀在纯白丝绸上的蓝宝石。
一个令见者羡慕的芳华少女,只是她眼底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志保扯动嘴角,勉强露出微笑。
“欢迎回来。”她对自己轻声说道。
片刻后,在光明的闹市与黑暗的小巷的交界处,像乌鸦一样一袭黑衣的Sherry渐渐没入了昏暗,从容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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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她?或者将她带回组织让别人处决?
不,即使要死,也要让她死在自己手里。
Gin看着窗外墨一样的夜色,缓缓吐出青色的烟雾。Vodka的刑讯没有结束,面对凶狠的拳打脚踢,那个少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Gin收回目光,从玻璃反光处注视着少年偏向一边布满血迹的清隽脸庞。
“大哥,要不用那个吧,嘴还挺硬的。”Vodka停下了动作,略有喘息地问道。
“……”Gin隐藏在风衣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然后松开,情绪莫辨:“不,先按老样子来。”
此时,白马无力地倚坐在椅子上,要不是绳索的束缚,他可能连倚靠都无法做到。因为胃部遭受了几记重拳,他的胃里翻江倒海,特别是口中浓重的血腥味儿,正一阵阵地刺激着他的感官。面部神经似乎已经疼痛到麻木,连带着耳朵也嗡嗡作响。那嘈杂的幻音直击脑髓深部,使得思维渐渐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