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

白马很快地看完了有关H生物科技公司新专利的日语新闻，但浏览山田正之英语论文时却迟迟没有翻页，文章里繁多的生僻专业词汇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英国白待了十几年。

“嗜压性是深海微生物独有的特性。海洋中静水压力因水深而异，水深每增加10米，静水压力递增1个标准大气压。海洋最深处的静水压力可超过1000大气压。来源于浅海的微生物一般只能忍耐较低的压力，而深海的嗜压细菌则具有在高压环境下生长的能力，能在高压环境中保持其酶系统的稳定性。”

灰原又指了指同时出现在两篇文章中的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菌群名称——

“我们把H公司专利中筛选的菌群称为A菌，巧合的是A菌正好也出现在山田正之的研究中。山田正之的研究表明，A菌只能在高压环境下保持酶系统的正常运作，而油污处理发生在浅海，A菌根本不可能在低压环境下正常降解油污。所以根据山田正之的理论，H公司的新专利是有重大缺陷的。”

“而山田正之的这篇论文一旦发表，H公司就会损失至少一亿日元。”

“没错，而且这篇论文在外界看来还没有完成，但文档的最终修改日期却是一个月以前，说明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完成了。如果论文已经被投稿到期刊出版社，只是还没来得及出版的话，那么山田正之一死，出版社一定会趁机大搞‘离奇死亡天才山田正之最后的辉煌’之类的噱头，但网络上至今还风平浪静，说明这篇论文根本就没有被投稿。”

“你是说……山田拿自己的研究成果要挟H公司……”侦探的大脑开始快速运作，案卷中的资料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思维在瞬息间寻找着彼此之间的关联。

“对了！”白马的手指在连着硬盘的笔记本电脑触摸板上快速移动，调出了山田正之的备忘录，“他在10月26日会见过H公司的人。”

随后又从调查墙上扯下山田正之的银行账户记录——

“上个月1号、10号、17号收到了不明身份人的汇款，分别是500万、600万和1000万。”

“看来是太过贪心惹来了杀身之祸。”

“是啊，这确实是一个十分有说服力的作案动机。”白马一边说着，一边在调查墙前踱步，从墙面上杂乱的资料中寻找更有力的证据支持……

等他从案件中回过神来，已经快半夜11点了。灰原早已经不在书房了，连同她的笔记本电脑一起。自己的电脑还开着，显示着那篇论文。

白马靠在书桌旁，看着空荡荡的椅子。

刚才坐在那儿审视论文的灰原，解释专业术语的灰原，推演案情的灰原——就像正在巡视自己领域的女王，散发出至高无上的气场。

与在水族馆餐厅那次一样。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谜题之于侦探，犹如毒品之于吸毒者。同刚吸食完毒品一样，破解谜题那一刻的快感是无与伦比的，连侦探之神福尔摩斯也未能免俗。

他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触碰她的秘密。

最后，他还是将山田正之的那篇论文打印出来，打算好好研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