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三章上了贼船

“什么系统啊？”李维觉得这信息量真他|妈|的巨量，脑子都快爆炸了。他何时掉到这种匪夷所思的陷阱里，始终是一个谜。

夏晴安像看一个智|障一样朝他翻了个白眼：“首先，你下载了这个APP吧？”她掏出手机，晃了晃界面，赫然是“读步天下”。

“下过，删了。”李维忽然觉得心里发虚，转身又想逃，夏晴安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看似不紧不慢地跟着，却总是莫名其妙地在他前面。简直像见|鬼了一样。

“李维，你看过介绍吗？”夏晴安忽然语气冷了下来，“只要成了读士，你永远都是。逃不掉的。”

“我退出还不行吗？这玩意儿鬼得很，好不啦？”李维一边讨饶，一边插空还想跑。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天经地义。”夏晴安轻轻松松就跟上他了，但根本看不出她是怎么做到的。“从你开始用‘读术’就自动签订契约。这还是小事，所以只有二十块，你应该感到庆幸。”

“这就是我能看透老崔的一些想法的原因？”李维感觉三观震碎了一地。我|去，天下竟还有这种好事，花钱减罪？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什么考试可以“读”出答案呢！

“理论上说，的确如此。”夏晴安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但是它们竟然没给你选择就这么稀里糊涂让你成了读士，我还真是意外呢。”

“怎么，这|鬼|玩意儿还能冠冕堂皇地‘征求意见’？”李维对此嗤之以鼻，“这就和自愿留校一样荒唐。”

“别把我们想得那么不耻嘛。”夏晴安微微一笑，“当年我头破血流地进来可不是为了找罪受的。”

“呵，”李维扭过头，“夏晴安，我问你，你多大？”

出乎意料，她这会儿的回答似乎没有那么流畅和玩世不恭了，夏晴安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下，“十|六。”

“行啊，我十|七，你十|六。懂个鬼啊？”李维一下子又开始踏自行车了，“我不信天上掉馅饼的，能有好事。”

“所有的收获都是要有交换的。”夏晴安的滑板一闪，又到了李维跟前，“这钱不就是吗？至少这馅饼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行啊，拿钱消灾，那我以后取消这个功能行不？”李维有点害怕这个女孩子了，她好像总像知道他要到哪里一样，总是先人一步，像个鬼魂一样一直缠着他。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夏晴安凑近了他，“你可是我抓阄选中的搭档。”

凉风揪住了李维的脖颈，他停下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的脸像是一块易碎的琉璃。

“我劝你以后选人，不要用抓阄。”

夏晴安晦暗不清的眼睛里好像闪着什么神秘的东西：“那么，暂且别过，李维。”

晚云遮住了月亮唯一的微弱的光，路灯明明灭灭地闪。昏夜之中，夏晴安的短发一甩，俶尔远逝。

李维松了口气，依旧晃晃悠悠地骑着他的老爷车，月光撒了一地，白团团的像是馒头。一家小吃店的招牌露出来了，是“胡家小面”。

店里基本上已经没人了，胡佳依像她母亲一样挽着头发，系着围裙正在收拾碗碟，活脱脱一个当家的。

李维迟疑了一下，现在算是什么呢？关于“读步天下”的一档子事情不仅让他错过了饭点，而且丢了饭钱。现在老妈大概率还是不在家，他得想办法搪塞过去这些时间他都干什么去了。

他推门进去，饭菜的余香扑面而来。

胡佳依抬起头，看见他一皱眉：“又来蹭吃的？我说你就不能硬气一点吗？算不算个男人？”

有些人，一眼就可以看到一辈子。胡佳依就是这种人，她成绩平平，长相平平，就是从作业打扫卫生到饭店帮忙，干什么都麻溜。这条街上这样的人很多，他们大都接了祖上的产业，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赊的账我明天就还上来。”李维有点底气不足地说，“这两天虞杰不会来找我麻烦了。”

“怎么？找到抱大腿对象了？”胡佳依一边调侃，一边开始下面，“你最好防着点，这家伙最近摊上大事儿了。”

“什么事？”李维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虞杰摆不平的事，多半出了这条街吧？

“被绿了呗。”胡佳依处变不惊地说，“在那种事上，他还只能算个小白，没经验的。”

“哦。”李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掏出手机打算找点事干，现在不知道钱涛在不在吃鸡。

“喂，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玩和平精英啊！”胡佳依把一碗看上去刚刚算是熟的面拍在了他桌上，“加不加荷包蛋？”

“要。白嫖为什么不要？”李维美滋滋地翘起二郎腿，他钟情于这种粗俗不堪的享受。有那么一种乐天派，就是像李维这样，虽然啥都不行，却总是想找点方法自我满足地通过臆想把对手揍一顿，还颇有一种成功人士的做派。

“信不信我下次让你扫地出门啊？”胡佳依抄起扫帚就像揍他一顿，这家伙得寸进尺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信啊。”李维腆着脸笑，“既然还没有，那我为什么不享受生活啊？”

“狗改不了吃屎。”胡佳依吐出一句话，往账单上记了一笔，然后收起围裙，“我要歇业了，盘子你自己洗。”

“老规矩嘛，晓得晓得。记得作业答案发我啊。”李维在后面头也不抬地喊，手里的那轮枪战眼看就要接近尾声了，他没空理会一切了。

结束了，险胜。

李维把手机拍在桌子上，自顾自地欢呼了一小声，这才注意到店里只有他一个人了，被油腻腻的门帘隔开的里间似乎有水声。

滴答、滴答、滴答。

李维心里有点毛毛的，但是不好意思在这里怯场，就飞快地吸溜面条，不知不觉吃完了，但他只感觉面条好像也不如以往好吃。最后是荷包蛋，连荷包蛋也……

他这才注意到，荷包蛋里面，没有蛋黄。外头黄黄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李维把荷包蛋对着灯光照，有一个地方凹下去了，溏心就是从这里流掉的，可是没有流到碗里，只是，就这么消失了。

李维吞了一口唾沫，佯装镇定地站起来，也不管碗里剩了点什么，一股脑全倒在厨余垃圾的桶里。

水龙头没有关紧，他战战兢兢地洗完了碗。钱涛还在对线：“维哥，不打了？”

李维这时候心里那些毛毛的感觉才消散了一点，他清了清嗓子：“等下，维哥再来|干。”

关灯，出店。李维跨上自行车。这时候，他瞥见一只黑色的狗伏在灌木丛中，低低地呜咽。

眼里闪过，是绿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