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二章锅从天上来

这天顺远中学的老崔拖堂了——他一直都是这德行，有事没事就喜欢“加塞”，还振振有词地说：“啊呀，都是为你们好，以后都会感谢我的……”叽里咕噜一大堆的事，反正李维一边开小差，一边听，也许能听出点什么，也许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李维，你来做一下。”老崔大概是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了，故意把他拉起来。李维已经做好了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准备了，慢慢吞吞地站起来。盯着题目，忽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搅和了一下子。他好像看到了答案，在老崔脑子里。

“连接C点和P点，然后就能证明平面ABD和平面CPM平行了。”他像是随口说了一句。

“我|去，妙啊，维哥。”前面的邹子阳拍手起哄，“李维大佬啊！”

“别插嘴。”老崔呵斥了一声，盯着李维看，他的目光都变了。李维脑子里忽然闯入了一句话，“小崽子，你牛逼啊，算我看错了。你怎么办到的？”

“老师，题都讲完了，可以放学了吧？”钱涛在不知好歹地发问。李维简直觉得这家伙脑子被|驴|踢了——而且是瞬间脑死亡的那种。

“放学。”老崔黑着脸回答，这氛围让人怀疑他精神分裂了。

但是这帮人早就坐得不耐烦了，哪里还会疑神疑鬼？只等这一句，一哄就散了一大半。李维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慢慢吞吞地整理书包——当然他也快不起来，毕竟这是狗窝一样的乱摊子。胡佳依还在旁边旁若无人地刷题，眼看家庭作业就要写完了。

林希月也没走，她低头看了好一会题目，也没有恍然大悟的架势，最终向后面走来：“李维，这道题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我我……”李维一下子结结巴巴就说不出话来了，天哪！女神竟然主动和我搭讪，这是他从|屌丝群体里光荣脱离的第一步。“那啥……老崔教我的……”

“崔老师教你的？”林希月皱皱眉头，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时候啊？这不是……”

“啊……那个啥……他单独教我的……就是昨天……”李维磕磕绊绊地回答。估计还没圆上那个谎，但是他总不能说，他看着老崔，看着看着就知道答案了吧？

“那思路是……”林希月琢磨了一下正想问，就看见李维慌慌张张地落荒而逃，林希月定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跑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嘛！旁边的胡佳依仍然在波澜不惊地继续刷着圆锥曲线。林希月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胡佳依瞟了她一眼，停住笔，撑起脑袋，意味深长地笑：“害羞了呗。”

林希月：“……”

李维出教室的时候跑得很快，好像在离开了林希月的视线后，手足无措的窒息感立刻就消失了。他放慢了速度，喘着粗气考虑着这半天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

低着头总归没好事，这不，迎面就撞上了虞杰、徐俊两尊大佛。

“哟，李维，好久不见啊。”虞杰人高马大地，一压过来就气场完胜。这会儿他们已经进了理科班，李维本以为能把过去抛之脑后，谁知道那俩哥们还是阴魂不散，不仅自己天天上网吧打游戏，屡教不改，还有事没事喜欢到处勒索学弟学妹。

据说退学通知已经完事了，谁知道半路被弄丢了，虞杰当然不肯吃亏，非要见到白纸黑字才肯卷铺盖走人。新上任的主任却误会成这两家伙留恋学校，尚且孺子可教。退学的事就不了了之了，他们俩倒确实安安分分了好久，但是有时候手痒还是要赌上一局，这不，又输了。

“有事吗？”李维打量了虞杰、徐俊一眼，见他们面露凶光，暗叫不好，扭头就走，“现在也晚了，没事那就明天见。”

确实晚了，而且冷月高悬，阴风恻恻。走廊里快坏的灯一闪一闪地怼人眼睛，确实让人不愉快。

“被林希月宠信了哦。”徐俊扬扬手机，“怂|货，我可都是拍下来了。”

李维退了一步，估摸着下一步就该是讨钱了。讨钱三部曲，套关系、威胁论、暴力处理。他可不想到最后一步，毕竟疼的是自己，只好先服个软了。“我身上没多少。”他故意上下摸索，露出讨好的一笑，好证明自己讲的是真话，“就晚饭钱，给了你们我就得挨饿了。下次啊。”

“我信你个鬼啊！”虞杰二话不说就来轮拳头，一把抓下书包，看了看里头，忍不住骂，“我|操|了你个|妈，猪窝都没这么乱。”

“你找啊。”李维气定神闲地说，“找到了四六分，我反正也缺呢。”

“逼|事儿多。”徐俊使了个眼色，“走吧，杰哥，他没啥油水的，不如让他明天拿来再说。”

虞杰点点那点买饭的钱，恶狠狠地说：“才二十块，穷鬼，能傍上女神真是老天爷瞎了眼。”说完就扬长而去。

可不是么。李维暗暗想，今天老天爷可真是对我过度关照了，啥事都顺风顺水。

“站住！”是一个轻喝，漆黑一片的夜里，倒是有半张白惨惨的面孔飞过来。近了李维才看清，原来是一个短发女孩，黑衣黑裤黑滑板，怪不得看不出来了。

“想不到你还有后援会啊，李维。”徐俊叉腰大笑。

女孩子利落地下滑板，一头短发被吹成了鸡窝，当真毫无美感：“钱，放下。游戏卡，我给你们。”两张充值卡甩下，两人两眼放光也不纠缠了。

绝对是神人，李维当机立断，赶紧贴上去赔笑：“谢谢啊，美女。”

“谢个屁！”女孩子啐了一口，“还钱！”

“啊？”李维当场就蒙了，“咱俩第一次见面吧？”

“理论上说，确实如此。”女孩捏着下巴，打量了李维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夏晴安，你是李维。好了，介绍过了，咱们就算是老相识了。”

“这这这……就算认识了？！”

“对啊，”夏晴安一脸认真，“所以，快点，还钱！”

“多少？”

“就二十。”

“我勒个去，你是算好了我今天有多少钱，全坑去是吗？”李维觉得自己要当场石化了。才脱离虎口，又入狼窝啊。这欠着的钱当真是人在路中走，锅从天上来。

“不是我，”夏晴安努力以耐心的语气解释，“是系统算出来的，你今天有二十块，在兜里。我是系统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