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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托利亚】
牧师面前,她虔诚而美丽。德拉科瞬间有一种错觉,好像岁月从未在阿斯托利亚身上留下痕迹,她的身体、每一寸皮肤永远细腻地像一个孩子。
“德拉科•马尔福,你愿意娶阿斯托利亚为妻,此生此世永不易志吗?”
“万分荣幸。”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你愿意嫁给德拉科,让一切重新开始吗?”
“你愿意吗?”阿斯托利亚看着他,德拉科看到了她的表情,愣住了。七八年以来,他见过阿斯托利亚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具,但她的这个表情,他从未见过——不,应该说在战场上,他见过这样的表情,数不胜数。她的脸上,是绝望。
“为什么不行呢?”德拉科喃喃地说,“战争结束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但他心里清楚地很,累累血债,根本不可能抵消。他像拽住救命稻草一样,去抓住阿斯托利亚,好像在她就是幸福本身。
阿斯托利亚的目光变得神奇而迷离,德拉科嗅到了异样的气息。周围的一切,从牧师和阿斯托利亚开始,到蓝天白云凡尘扰扰,渐渐褪去了斑斓的色彩。他恍惚中有一种错觉,他活在不存在的故事里,一切的一切都从未发生。
而有一些他从不知道的事像一颗种子,在他的头脑里生根发芽。
“这是我妹妹,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他又看见了那个在火车厢里羞羞怯怯的阿斯托利亚。她看着他,好像他们在几个世纪以前就牵绊至今。
阿斯托利亚逐渐朦胧的面孔上,她的嘴在动:“姐姐死于瘟疫,你父母也是。”
植入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脑海。这才是真实,她告诉我的才是真实。
“从来没有爆发过战争。”阿斯托利亚的嘴唇一开一闭,有魔力的声波穿透了他的心脏,“你在十七岁那年与我彼此欢喜,从未有磨难和挫折。一切顺其自然,然后你娶了我。”
德拉科觉得声波穿过自己时浑身无力,甚至有些站立不稳,他使劲摇头,想让思绪清晰一点,但是他听着她的声音,一切毫无作用。他扶着牧师的宣誓台,地动天摇。
“不对……”仅存的理智让他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我记得你走过千难万阻,你为我付出过一切——不对,没有?你为我付出过吗?”他不想听她的话了,她的话让他头昏脑涨,胃说不出地恶心。他捂住耳朵,大吼道:“别说了——别出声了。”
“德拉科!”阿斯托利亚忽然扶住了他的肩膀,她的目光似乎和他第一眼爱上她一模一样,那么干净、羞赧、矜持而明亮。而与她目光对上的刹那,他忘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只记得这一眼的目光——让我醉死在这目光中吧。
真真假假,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我永不怀疑。
他听不见她的声音了,他只看到她的嘴在动。直觉告诉他,她在说。
你的双手干干净净。
我天真至极。
我爱你,至死不渝。
阿斯托利亚眼睁睁看着德拉科的目光迷离了下去,终于叹了一口气。过往的日子,只有这一句值得铭记。剩余的,都当做一场梦吧。看来我练习地不错,已经会无杖施遗忘咒了呢。
不明所以的牧师丝毫没有发现端倪,见两人一言不发地对视了足足有两分钟,显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格林格拉斯小姐,你愿意……”
“不用问了。”阿斯托利亚闭上眼,故作轻松地说,“我爱德拉科•马尔福,至死不渝。”我爱的那个人,早就埋葬在了累累白骨之中,我嫁的,不过是我想要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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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格拉斯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画框里的卢修斯冷漠地说,“我不能容忍你这么破坏马尔福的血统。”
“父亲,”德拉科没有去看他,不是不敢,是觉得没必要了,“我九死一生的时候你救不了我,现在,也阻止不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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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斯】
我忽然有些悚然,脑子里开始发懵,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事实?”事实就是我不该接刘易斯的单,不该出现在这里,我根本就与这一切毫无干系,除了我需要赎罪以外。天知道我都干了什么勾当。炮声四起的时候,难道我可以保证我是干干净净的?那是纸醉金迷的时代,那是朝生夕死的时代,谁的命不如杂草般卑贱?
我记得很多事,比如我看着他们把当街杀死麻瓜当成游戏,当成比赛,我无动于衷,我自始至终都是旁观者,洁身自好同时虚伪地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战后呢?我眼睁睁看着清白的莫娜被送进监狱,继续心安理得地在夜店花天酒地,没钱的时候就打几个小工,看不惯上司就到处跳槽,热爱居无定所和流浪。有时候满身是伤缩在救济所里过夜,有时候和情人一边做爱一边向老板汇报工作;有时候叼着劣质纸烟文绉绉地当个绅士,伸手就摸了人家的腰包。爸妈早死了,死了就再也没人管我了,生死都无人在意,或者的时候不享受几天快乐日子,难道到了弥留之际后悔这辈子太勤勤恳恳?
也许是刘易斯也看不下去了,她从前是我的上司,当过几家联合公司的总裁,不过她已经破产了。她本来是看不上这个行当的,老劳瑟请的她,她颇会一手好文章,不过署名的当然是老劳瑟。他把书卖出去,在黑市上谋取暴利。我从前听过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大概就是老劳瑟这样的人。书被禁了,坐牢的当然是他,刘易斯得了巨额版权费,卷褥子走人,用她的话说,这里的空气都令她恶心。当然我不好意思数落她,到处骗钱以谋求东山再起的混蛋,又干净地到哪里去?
至于琳达,我早些年出入妓院的时候的熟面孔了,如今她想要改过自新,不过一堆艳照都在刘易斯手上,她非得听她的话不可,这样看来的话,她下定决定要把这里的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似乎也没什么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