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
我手刃了仇家满门,放火烧院,将这里的一切都灰飞烟灭!血祭我死去的所有亲人!以及我身上留下的奴印,和在烟花之地为烟柳戏客的耻辱!
这世上,血债便要血偿!
此处不远便是官兵衙府所在,我原想就此尽快逃开,却不想他来了。
我原以为他是带着官兵来的,心说也罢,执愿已了,生死又如何?
却不料他竟夺了我的剑——一双挑拨琴弦的素手,持剑歪姿,实是滑稽。
“为什么这么做?”我任由他握住了我的剑。
“你说你不信真心,我只想让你相信而已。”他的眼神炙热不输灼灼烈焰火光,看起来那样傻气;分明连剑都握不好,嘴上却说着那样自以为是的话:“我赌你,会不会把我记在心里。”
真是个傻子。
我在他眼角点下了一滴血:“你难道要死后,循着这滴血来问我吗?”
他忽然笑了:“快走吧,他们就要来了;只要抓到了人,他们就不会再去找你了。往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人会打扰你了。”
打扰?难道你不就是我最大的打扰?你死了,自然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了。
只是……为何有一瞬,我仿佛觉得自己曾见过他?在很久很久以前,久过了今生前世。
呵,人之将死,看来我也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既如此,便让他替我去死吧。
琴师——
这烈日真炽热,仿佛又回到了那晚置身火光中,雄火漫天,她的眸寒如冰。
断头台上越过熙攘人群,我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马车里的她——她终究还是来看我了。
只是她又走了,头也不回,一如曾经在戏台上、宅院中,她一旦离开,便再不回头。
时辰到,刽子手按下我的脖颈至断头木上时,眼角的那滴血似乎灼烧起来,我的泪划过时,隐隐作痛。
这一世,是我输了。
舞姬——
乱葬岗上,我寻不到他的首级,唯有一具尸身可辨其人。
真是个傻子,谁会把你记在心里?
只是这世上无趣,徒留又有什么意思呢?既如此,也省得你还要循着我的血来找我。
结尾——
舞姬剜心自尽,血洒乱葬岗,与琴师一同赴了黄泉,两个人的尸身靠在一处,共成白骨。
其实这一世,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