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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C学会正确的呼吸得以延命

AOTU:论能被听到心声怎么破

最后一节课下课,已是黄昏日暮。深橘色的夕阳透过玻璃门照射在教学楼内的榻榻米上,室外的花圃侧边生长着几株毛茸茸的松树,还摆着一个小小的空无一物的盆景架。上面的蓝漆已经剥落,像是干枯的假花卷缩着,底下还有一堆瓦砾。

  

  盆景架旁的常绿低矮灌木丛前正围着三五个学生,石子路通往主教学楼的圆形花圃,中央有一棵树龄很老的菩提树,一团庄严的绿叶在夕阳下呈现出古铜色。

  

  在校内是要换专门的训练鞋的,除去室内鞋以外,在操场的凹凸学园的学生们全都统一穿着白色的运动鞋,乍一看就跟情侣款似的。

  

  被有意落在最后的欢姑娘并不缺少自动送上门的朋友,但她讨厌这种半强制性的模式。祁欢觉得目前这样已经很好,走在路上偶尔打个招呼,坐在班上下课聊聊天,放学就各回各家,君子之交淡如水。

  

  安莉洁却不这么想。

  

  尤其是当她看见训练课放学后,孤零零走在最后的木川姑娘,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担忧来。

  

  “啊,它跑了——”

  

  “别怕别怕!”

  

  “那是被人打的吗?”

  

  见到前方围了不少自己班上的同学,祁欢顿了顿脚步,跟着凑上去往人群的缝隙间瞄了一眼——原来是墙角的灌木丛深处有一只幼柴犬。

  

  它身上奶黄色的长毛乱成一团还夹杂着泥块,有些地方还秃了小块,眼睛被血污糊住,脚上黑乎乎的,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小小的柴犬靠着墙壁瑟瑟发抖,大概是很害怕这群忽然围上来的人类,故作很凶实则细声细气地汪了一声。

  

  npc蹲在灌木丛前伸出手,满脸期待:“来啊来啊,到哥哥这里来——”

  

  凯莉忍无可忍地锤了他脑袋一拳:“变态啊你!”

  

  “很怕人的样子呢。”npc2竖起食指抵在下巴上,十分苦恼地歪着头,“感觉像是被欺负了。”

  

  “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它看上去……”

  

  紫堂幻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越钻越深的幼犬忽然停止了动作,偏着脑袋睁着一只亮晶晶的棕色眼睛向外看,奶声奶气地叫了一下。

  

  紫红色头发的男生不解地回过头,顺着它的视线刚巧对上一双金灿灿的眼睛,于是瞬间露出半是了然半是无奈的表情来。

  

  原本站在外围的黑发女孩子被推挤到中央的C位上,顶着一堆人“真好啊”的眼神蹲下身,迷茫地与小柴犬对视起来。

  

  “可恶,凭什么不怕木川啊!明明同样是人!”看着幼犬明显放松警惕甚至跃跃欲试的样子,npc发出了如此不服气的抱怨。

  

  旁边双手环胸靠着墙的凯莉瞥了一眼身旁少年那张哭唧唧的苦瓜脸,又看了一眼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睁着像是猫咪般圆溜溜金色眼睛的少女。

  

  “……看脸吧。”

  

  她说。

  

  于是被轻描淡写几个字音一箭穿心的npc登时受到了致命攻击,他捂着心口猛地转过脸有些恼羞成怒:“能不能别提这件事!我心痛!”

  

  谁知道最初还乖巧蹲在灌木丛前的黑发姑娘突然站起来了,她转过身,黑发下的阴影中飒然映着一张白皙的脸,脸庞的轮廓在远处夕阳映照下蒙上平静自然的橙光。

  

  “大家明天见,我先回家了。”说着,她佯作无心般朝所有人挥手告别,居然看都不看身后的幼犬一眼,就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愣愣地目送她走远,直至背影都消失不见才反应过来。良久,才总结道:“我们也回去吧。”

  

  npc恋恋不舍地看着灌木丛深处怎么也不肯出来的小柴犬,被凯莉和紫堂幻两个人合力拖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A班其他人早已在训练课结束后回班整理书包,此时也差不多换好了室外鞋,估计已经走到校门口了吧。

  

  伴随着夕阳愈发红火,路灯都挨个亮起了。嘉德罗斯将双肘搁在铁栏杆上,鞋尖稍稍向前伸出些许,透过摇曳的树影居高临下地望着教学楼与操场中央的圆形花圃。

  

  华灯初上,他的视线从三楼的走廊垂落地面,默默望着花圃前方出现的黑影。少年嗤笑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嘲讽谁,他撑着栏杆俯下身,狭长的金色眼睛凝视着视野中央的景象——

  

  黑发的女孩子像是做贼心虚般,小心翼翼靠近灌木丛,蹲下身十分有耐心地伸出手,绯色的眸子闪闪发光。

  

  她一动不动,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片刻后,一只小小的柴犬便搭着她的手探出头来,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少女毫不在意它身上的泥尘,直接搂在怀里,摸了摸它的脑袋,大概是说了句什么话。

  

  紧接着,紫光乍现,从女生的掌心蓦地出现了奇异的流光,光芒将幼犬笼罩在内,不出几秒便消逝了。

  

  等到嘉德罗斯再看见柴犬的模样时,它身上的个别伤痕居然已经痊愈了。包括看起来像是钻凹凸学园池塘弄上的泥巴,崭新的被荆棘划破的血痂,跳学校围墙弄断的后腿,统统该消失的消失,该治好的治好。

  

  ……简直就像是时间倒退了。

  

  祁欢毫不知情,她放下小柴犬,推了推它圆滚滚的小屁股:“好啦,你今天受的伤已经全没了,可惜只能回溯一天之内的时间……走吧走吧,别再跟着我了……”

  

  “汪!”

  

  “真的不行啊,我也没有家,没办法收养你。”女孩子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似乎是听懂了这句话,肥墩墩胖乎乎的小柴犬朝她摇了摇尾巴,随后迈着小短腿向远处跑去了。祁欢松了一口气,蹲在盆景架前又碰了碰其下肆意生长的小簇含羞草,叶片骤然聚拢,有规律地抖动两下。

  

  ######

  

  安迷修正在换室外鞋,他默默弯下腰,打开自己的柜门。然后在这一霎那碰巧抬起脸,透过教学楼玻璃门前的投影,视野中心点无意间出现了一个女孩——

  

  对方蹲在长满风信子和樱草的花圃旁,赤橙的夕阳被柔软的三叶草吸收了,布满细细密密的阴影,仿佛从地面上飘起来。

  

  她的嘴唇一启一阖,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女生全神贯注地盯着花丛,蹲着的她与行走时的不太一样,变成了无异于常人的学生。不仅如此,只要看她的姿态就能明白,少女正深陷于自己的小世界。

  

  突然,像是有所察觉,黑发姑娘猛地扭过头,那双金灿灿的瞳孔中央骤然浮现他的身形。她还维持着抱膝蹲下的姿势,只不过瞬间脸上泛起红潮,像是干坏事被发现的小孩子。

  

  安迷修也懵了,他张了张嘴,堪堪发出了一个气音。

  

  少女别过头不肯看他,掩饰般用胳膊挡住视线,不由产生了类似于羞耻的感情。半晌过后,她才勉强找回常态,耳根微露红晕,快速站起身。

  

  安迷修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的盯着祁欢。

  

  黑发少女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在原地顿了好一会,才如同要掩盖什么似的大踏步往台阶上走,忽略她急速的语气和就差要同手同脚的姿势,看起来勉强还算镇定:

  

  “你——”

  

  变调了。

  

  祁欢懊恼不已,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很不自在站在鞋柜前方:“你都看见了吧。”

  

  “什么?”少年提着书包的手微微抖了抖。

  

  祁欢姑娘满脑子都是自己丢脸的事实,周遭满满的破釜沉舟的气势,眉头紧缩,超凶地瞪着安迷修——像一只弓起背部低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攻击声的野猫。

  

  “既然看见了,那就做好觉悟吧。”

  

  【反派手册第五条:见到BOSS真面目的人统统都要杀头!杀头!】

  

  公然违反校规校纪的咸鱼少女摆出进攻姿势,她稍稍歪着脑袋,嘴角上挑成诡异的弧度:“给我去死吧。”

  

  “什么?”安迷修连连摆手,他紧张地睁大眼睛,整个人被吓得后退半步,“为什么突然……诶……我做错什么了吗……”

  

  “可恶。”

  

  欢姑娘跺跺脚,愤怒地指着他:“过分了啊,明明都看见我在对着草说话!居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就是这样的风纪委员吗!”

  

  这样的风纪委员竟无言以对。

  

  他终于忍不住偏过头笑出声,脸颊也微微发红。指尖轻挠着侧脸,男孩子干净的眼睛像是碧绿的翡翠,他含着笑意开口:“其实我也才刚刚到这里,所以……”

  

  所以是她自己把黑历史全部乖乖告诉别人了吗?!

  

  “那么,你已经死了。”

  

  祁欢不怒反笑,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少年的碧绿眼睛,不过哪怕是这样的表情,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颜盛世。

  

  安迷修发现逗小恶魔过了头,他愣怔半秒,脸上迅速烧起更深的红霞,结结巴巴地抬手挡住她凑近的脸颊,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对不起!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是么。”

  

  女孩子不予置否,她飞快瞥了他一眼,双手环胸:“既然这样那就给你机会吧,这种情况的话,2瓶,不对,要5瓶冰可乐才行。”

  

  黑发金眸的女生认真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5”,即便比男生还要矮,她还是营造出了一种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感觉。

  

  气势惊人,但是,怎么看都是可爱的成分居多。

  

  安迷修使劲忍住想笑的情绪,一本正经地握住对方的手指:“好,没问题。”

  

  “哼。”

  

  明显小野猫被顺毛了,神色松缓下来的女生高傲地点点头,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走到自己的柜子旁边,打算拿上东西走人。

  

  安迷修松口气,重新蹲下身穿鞋子,就在把鞋带系好之际,他又察觉到似乎有谁在窥视自己。少年顺着视线望回去,看见了正以警告目光瞪着他的祁欢。

  

  “……”

  

  祁欢的右手还放在柜门上,保持着一个准备发力的姿势,但她的眼神确是凶恶且冷酷无情地盯着同排直线位置上的棕发少年。

  

  就算被发现了也完全不慌,少女只愣了一下,便冷哼一声收回视线,然后狠狠嚼碎了嘴里的草莓糖。

  

  又凶又萌。

  

  霎那间安迷修又想起了那些年被小恶魔支配的恐惧,那些在房间里拿枕头埋脸不忍回忆的羞赧,还有每回看见对方的脸就手足无措的智障反应……

  

  赤橙的夕阳亮晶晶的,把铁皮柜门照射得耀目生辉,耳边又传来远处街道汽车飞驰喧闹的摩擦,而少女咬糖果的声响像是一首hip-hop的余韵,花圃里或浓或淡的夏色掩映在静谧中。

  

  *

  

  祁欢站在自己的储物柜前,她的手指搭在柜门上,垂着脸,娇小的耳朵优美地露出鬓角,脸颊和脖颈交汇处在即将燃烧殆尽的夕照下勾勒出一道朦胧的曲线,看起来极具欺骗性。

  

  “啊。”

  

  冷不丁地,背后突然有个声音发话了。

  

  少女浑身猛地一抖,跟炸毛的猫似的急忙往发声处望,脸上满满都是警惕的表情。

  

  ——很意外的,居然是奈特洛斯。

  

  少年单手拿着可乐,十分平静地看看她又看看不远处的安迷修,似乎是有点不解:“你们在聊什么呢?”

  

  “我和安迷修正准备各回各家。”欢姑娘回头看他,白皙的天鹅颈微微绷直,“倒是你怎么会在学校?”

  

  “嗯,因为有点事要找你的新监护人。”

  

  奈特洛斯没有细说,他偏过头望着安迷修,淡然开口:“你怎么还不走?”

  

  “啊,那我先走了,祁欢小姐明天见!”绿眼睛的男孩子连忙告别,脸上还挂着善意的笑,这让他看起来宛如夏日的冰汽水,有股傻乎乎的阳光劲。

  

  直到他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了,祁欢这才靠着铁皮柜子慢吞吞发话:“说吧,什么事?”

  

  “我刚刚去跟你的监护人说了你今天晚点回去。”

  

  “……为什么?”

  

  “因为。”他垂下眸子,漂亮的瞳孔在长长的睫羽掩盖中溢出混色的流光,“要和我去约会。”

  

  ……WTF你说什么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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