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爷爷

两人从首饰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看着莫绍谦手里提着的装着对戒的袋子，沈觅尔现在在慢慢感受到一丝真实的感觉。

她真的要结婚了！

原本莫绍谦还想给她买个钻戒，但是沈觅尔说什么都不愿意了，平时她也不爱戴首饰，有一个对戒就足够了。

莫绍谦带她到了一家西餐厅吃饭，在仔细询问了沈觅尔的口味后点了菜。沈觅尔发现，其实莫绍谦和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同，原本她以为他是个嘴巴很坏，纨绔的花花公子，还带着点不可一世，但原来他很贴心和温柔。

莫绍谦见沈觅尔一直盯着自己看，微笑了笑，“饿了吧？很快就上菜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看。”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觅尔又脸红了，她决定收回刚才对莫绍谦的评价，他的嘴巴还是很坏。

莫绍谦替她布好了菜，双手撑在桌前，“还没有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绍谦，今年三十岁，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商学院。前年刚刚回国，现在在自己家里的企业工作，暂时没做出什么成绩，有点像在啃老。”

听到莫绍谦这么介绍自己，沈觅尔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也同样认真道：“我叫沈觅尔，今年二十一岁，现在还是本市X大大四的学生……”

沈觅尔一本正经地介绍着自己，虽然她觉得自己除了姓名、年龄外，没有什么好介绍的。其实莫绍谦早就派人调查过沈觅尔，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包括她略有些复杂的家庭背景。只是这些他当然不能告诉沈觅尔。

“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很好笑，都要结婚了，现在才像相亲一样在自我介绍。”莫绍谦笑着说。

沈觅尔也笑了笑，只是远不如莫绍谦来得轻松。是啊，多滑稽，两个人都要结婚了，可他们之间甚至连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聊天都没有过。

莫绍谦见她情绪不佳，故意逗她道：“总之你放心，我不是坏人就是了。顶多算是个凯子。”

沈觅尔忙抬头说：“我没把你……”

“好了好了，逗你玩儿的，怎么这么不经逗。”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莫绍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嗯，跟她的人一样，也是毛茸茸的，像个小动物。

过了半晌，当服务员推上最后一道甜品，莫绍谦不知怎么地，突然从怀里变出了一支玫瑰花，看着沈觅尔，目光灼灼：“沈觅尔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熔岩蛋糕上的奶油，如同瀑布般向四周落下。一枚小小的戒指静静地躺在蛋糕中间，被一个玻璃球包裹着，干净美好。

莫绍谦眨了眨眼睛，“俗了点，是吗？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引人注意，但是我还是应该给你一个正式的求婚。以后的日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照顾孩子，至少，至少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

听到这几个字，沈觅尔的眼眶突然红了。是啊，从小到大她最渴望的，就是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爸爸妈妈，有像其他孩子一样的正常的家庭生活。其实之前她之所以想放弃孩子，不光是因为自己无法承担养育他的责任，更是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跟她一样，在一个缺失了父亲的家庭里长大。她自己就没有体会过父爱，所以没有信心，通过自己把这样的爱给到孩子。

“怎么哭了？”莫绍谦没想到沈觅尔会红了眼睛，连忙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都说孕妇情绪变化大，看来是真的了。以后我可不敢随便逗你了。”

沈觅尔还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也不想在莫绍谦面前哭鼻子，随手胡乱抹了抹眼泪。

莫绍谦表情无辜地说：“沈觅尔小姐，你还没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这样我很糗的。”

沈觅尔被他的神情逗笑了，点了点头，“我愿意。”

莫绍谦将戒指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将自己的男戒交给了沈觅尔，让她也替自己戴上。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戒指，似乎也有点晃神。

面前浪漫的烛光下，一个小女人鼻子红红的，眼神里却还想多了点之前没有的东西，好像隐隐有些期待。莫绍谦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就当是他自私吧，但他会在能力范围里，让这份自私不影响到别人。

沈觅尔没想到，第一次见莫绍谦的家长，竟然是在他们已经领证了之后。

她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不太舒服，如坐针毡。出门前，她并不知道今天莫绍谦要带她去领证，直到他提醒自己要带上身份证和户口本出门，她才意识到他们今天要去做什么。

莫老爷子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打量着沈觅尔，只见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搭着牛仔裤和帆布鞋，素面朝天，典型的学生打扮。样子倒是挺清纯的，只是也没什么特别的。

从莫绍谦回国之后，这是第一次带女人回家来。自己相中的叶氏千金无论家世样貌，又或是学识，无疑都远胜面前这个女人许多，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是怎么想的。

莫老爷子双手撑在拐杖上，自从沈觅尔进门看了她一眼后，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她。作为当事人的沈觅尔，自然不会感受不到莫老爷子对她的不友善。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出汗。

一旁的莫绍谦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背，直接开口对莫老爷子说：“爷爷，她叫沈觅尔，是您的孙媳妇。”

莫老爷子也不搭他的话，转脸吩咐一旁的佣人道：“陈姐，中午多备一副碗筷，小谦的朋友来家里吃饭。”

莫绍谦纠正道：“不是朋友，是我的妻子。”

“胡闹！”莫老爷子拄着的拐杖用力在地面砸出声响，“小谦，以前你要怎么胡来我都由着你，你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跑到美国去，一去去了那么多年，我也不管你，还替你在你爸爸跟前说好话，可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可由不得你！”

”别跟我提那个人，他不是我爸爸。”莫绍谦冷冷道。

“你……”莫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如今他都已经走了，你就不能……”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莫老爷子一时心神有些恍惚，身体竟然有些摇晃。

“爷爷！”莫绍谦急忙站起身来扶住了莫老爷子，沈觅尔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但又不敢伸手去扶，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对不起爷爷，您别生气，小心身体……”莫绍谦倒了杯水给莫老爷子，但老爷子明显还在气头上，并不伸手去接。他抬起眼来，正好看见沈觅尔正不知所措地站在跟前，看起来无所适从。

莫老爷子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她的神情，又细细地打量了下她，“你……”他思忖着，看着沈觅尔，又看了看莫绍谦，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小谦，你……你还是放不下……哎……”

莫绍谦不语，沈觅尔不明白莫老爷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愣愣地转眼看着莫绍谦。

莫绍谦牵起沈觅尔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心一片冰凉，不由地用力握紧了几分，看着莫老爷子道：“爷爷，觅尔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去领证了，而且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什么——”莫老爷子吃惊道。

“这件事情不管你同不同意，都已经木已成舟。等婚礼的日子定下来，我会再通知您。今天折腾了一天，我先带觅尔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您。”说完，莫绍谦拉着沈觅尔离开了莫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