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昊楠醒来时，怀中的人已经离开，小陈王心内一阵失落。

昨晚匆匆出宫，又是爬墙头进的国公府，再加上整晚和衣而眠，身上的衣袍早已不像样子。酒饮得多了，也忘了用晚膳。有些头疼。

“殿下，醒了么？”仲元信步进来，换了一身青黑色衣袍，头发高高束起。今日换的衣袍改了往日骑射惯有的利落，衣袖宽大，到真有那世家纨绔的意味，只那眉间深深的沉稳与正气，却是难掩。说罢，递来一身银白织锦常服。“我不常穿这白色，翻了好半天，只见得这一件，换下来试试吧。”

昊楠倒也不忌讳，脱下那压了不少褶皱的脏衣服便扔给了仲元，“元哥哥，可不要让张伯父知道我爬墙进来。他会去皇祖母那告状的。”

“合着你母妃知道..”

话未出口，便见昊楠面露委屈，软软地说了声：“元哥哥，饿。”

 天未放亮，仲元便小心翼翼从他怀里起身，谪仙楼的桂花梨糕晨起只做三份，京中人们常赞其精致味佳。想来昊楠会喜欢，他便早早去等。等那京中今日里的头一份，带回来，给他的少年郎。

此刻那桂花梨糕正被这少年郎捧在手里一块块吃着，他坐的自在，临窗而坐，他哥在身后给他束发。久经风沙，手里握惯了刀剑，降惯了烈马。此刻握住陈王的发，倒是丝毫不敢用力，弄疼了这个少年。

二人趁国公爷上朝的空挡悄悄出府，行至街上，相视一笑。

到也有那私会之意，仲元不敢再想，悄悄用力，压下突如其来的感伤。年纪正好，他俩却都少了许多寻常富贵的世家公子年少的乐趣。醉仙楼的说书先生今日讲的将军皇帝一世纠葛，剧情虽老套，却说书技艺高超，甚能引得人们注意，二人听的仔细，三盏茶毕，终未听得结局。且听下回分解。今昔又何年，来日亦不知是多久之后。五年前，仲元说来日给小陈王带糖糕，结果一别五年，再回京城，却也再找不到曾许诺的那家。

留待来日，或许，真有来日。

南境急报，南越攻城，再起战端。永安侯十四年前身死南境，亦未换得长期的和平。宁德二十三年春，宁国公穆辞出征南越。边境局势再度紧张。

梨花树下，靖安公世子银枪翻飞，黑衣银枪，招招杀气，落花似雪。靖安公在廊间静默许久，许多年前，他与永安侯亦是如此少年，。仲元对陈王的关心，作为父亲，他看的甚为清楚。多年前，他们三人与圣上亦是亲如兄弟，可最终，功高之外，君王的猜忌，他怎能无视。自圣上当年入主东宫，他便再不习武，只愿做个闲散文臣，保全一家人。大概，他没有许穆那样勇敢吧。永安侯惨死，多多少少的细节，景安猜得到，这些年也暗中理出了头绪。

是他们，犯了大忌。那此时呢，穆辞本就不善权谋，此次出征，结果如何呢。景安少年时有着京城公子难得的侠气，黎民受苦，他自是不忍，而穆辞的安危，他又心系非常。

那以后呢，仲元是不是也要走上他们的路。

景安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