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有害健康

《吸烟有害健康》

　　比起煊赫门，我更喜欢金陵十二钗的味道。入口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即使过肺也不会觉得刺喉咙，烟量也足够我在无聊的时候吐烟圈玩儿。抽完之后的几分钟里，嘴里还会留下淡淡的烟草香，指尖的残留也足够让我在托着下巴发呆时回味。

　　可是超市不卖金陵十二钗，这让我很苦恼。我拿了一盒苁蓉细软，它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桌上，我还没有要拆开它的意思。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男生把烟递到我嘴边，我低头叼住，就着他递过来的火吸了一口。十三块的苁蓉，有点辣嗓子。那天我还喝了很多酒，其实我还想再抽一根，但我不喜欢那个口味。苁蓉细软要双倍的价钱，我好像也抽过一回，那天也一样喝了酒，所以我记不清它的味道了，只记得Z跟我说，“这烟量少，不适合吐烟圈。”我试了一下，真的不太合适。

　　应该不会有人拿烟去鉴定一个人的好坏吧。

　　L抽烟，她抽烟的样子很美。她总是涂青色的指甲油，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微微仰头吐出一个接一个的小烟圈，我学着她的样子也吐出一个一个的小烟圈，只不过我没有青色的指甲油，也没有那么好看的手指。

　　每年夏末L都会拉着我去吃大排档，店家会在门口支一个超级大的遮阳伞，摆好方桌和小板凳。L每次都要在隔壁家点一份炒面筋，乌冬面，煎鸡蛋，火腿肠，生菜，每次都是一模一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给我买了这样一份炒面筋。”L说，这么多年来，她只挂念这个人，等她什么时候不吃炒面筋了，她就把他忘了。可她断断续续吃了四年，今年已是第五个年头。我仔细想一想，好像我每一段感情里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值得我去铭记，所以我才忘得这样快吗。但我记得小冯请我喝的第一杯奶茶，在我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是一杯粉嫩的草莓热奶，我从来没喝过这个口味，很甜。

　　我记得有一回我跟小冯讲，“我觉得我们太快了，我们好像一个星期就干完了一个月该干的事。”但我现在开始同意他的说法，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快，我们也应该快一点，最好一个月干完一年的事，一年就干完一辈子的事，往后每一年都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不喜欢慢悠悠了，因为我无法预测自己可以活多久。

　　这应该算不得悲观，这是阐述一个事实。平淡日子里有太多看不见的刺，扎进脚底，扎进手掌，扎进干涩的喉咙，扎进贫瘠的心脏。

　　那天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们在亲吻，他推开我对我说，“你抽烟了。”我看着他，然后他的脸就消失在烟雾当中。而后我靠在门框上抽烟，是煊赫门，底下扔了很多煊赫门的盒子，我快要没有地方落脚。我赤着脚走过去拥抱他，我哭着跟他讲，“我以后再也不写了。”然后我烧掉了鲁迅，烧掉了川端康成，烧掉了尼采和徐志摩，我又在火里把那本《爱眉小札》捞出来，手背上烫出两个泡。他拥着我，我们坐在地上，看所有的文字都化成灰烬。

　　这不是个好兆头，因为我还没想好如果有一天我写不下去了我该怎么办。但我决定再也不抽煊赫门了。

　　我铺开信纸给他写信，开头写下“亲爱的小冯”，又顿住了笔，要讲的话太多，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我听宋冬野的“就在不远的2013年”，歌里唱，“亲爱的如果没有你，我只是一个只想去做｜爱的傻｜逼”，我想，如果没有爱，做｜爱怎么可以叫做｜爱。如果没有爱，那就让我们白头偕老，然后一起死在梦里吧。

　　我跟L讲，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我的思想浑浊而充满污｜秽，但我一见他，就觉得我还是那个会害羞脸红的小姑娘，我还想穿一次白裙子给他看。L吸了一口烟跟我说，“你再讲这话的时候，把手里的烟放下。”

　　“吸烟有害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