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影展

客厅里，林朝昱几人围坐在沙发上。

白郁枳看了眼时间，过去这么久，卧室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郁枳“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她挽着林朝昱的胳膊靠近他小声问道。

林朝昱摇摇头：

林朝昱“那个箱子里除了相册就只有爸妈的一点遗物，都挺正常的，没什么能刺激阳阳的。”

林朝昱“对了，还有一封信，是爸妈在她去上大学之后写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给她就发生了意外。”

方诺“昱哥看过那封信的内容吗？”

方诺听到这有些担心。林朝昱也没卖关子，他安抚道：

林朝昱“我收遗物时打开看过，就是放假的时候阳阳给爸妈拍了写真，她去上学之后爸妈才收到成品，他们写信表达了对这份礼物的喜爱，以及对她成人以后的祝福。”

林朝昱“妈妈还写了关于阮堡发生的事，想着阮堡治疗失败，再瞒着她也没什么意义。”

接着他又微微叹气道：

林朝昱“他们觉得写信比打在屏幕里的字更有温度，也更有纪念意义。阳阳看见了，也许心里会好受一点吧。”

白郁枳“不过陈医生说小瑾儿的情况有些不太乐观。”

白郁枳沉吟着，回想起陈司安告诉他们的话：

白郁枳“就像是阮堡电疗前的状态，看起来是在往好的方向转变，实际上却封闭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何况她现在记忆不稳定，这种前提下小瑾儿到底会因为什么点而受到刺激其实也说不准。”

海葬前，陈司安就找他们谈过此事，经过阮堡的事情，他在这方面变得更加敏感，所以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方诺“我去看看。”

方诺还是放心不下，起身来到卧室门前。

只是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一小半，林朝瑾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手里拿着照片和手机，单薄地站在那和方诺对视着，神色间不见任何端倪，只是嘴唇有些发白。

方诺“饿了吧，山药粥还热着的，快去把东西放下，出来吃饭。”

方诺没有多问，笑着顺了顺她的发，轻推她到自己卧室门口，想让她先吃饭，不然晚上不好消化。

方诺“今天有你很久没吃的芦笋煸肉，要快点哦，我去给你盛菜。”

林朝瑾站在阴暗交界处，沉默着，眼神没离开过方诺，似是想要把他牢牢记在心里，随后才小幅度点点头回应他。

门咔哒一声关上。

林朝瑾没有开灯，她靠着门慢慢滑落在地，手触碰到地上的卡其色地毯，它从门口被铺到了床的四周。这还是当初他们搬进来时，哥哥和阿诺一起为她选的，是为了搭配底下深褐色的原木地板，也是为了满足她一进屋子就不想穿拖鞋的心愿，防止她脚底受凉。

若没出意外，她约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的人了。

林朝瑾紧紧环住双腿，额头抵在怀里的笔记本电脑上，闭着眼不住地磕头，眉间不自觉蹙起，看着痛苦又可怜：

林朝瑾“妈妈......”

妈妈，我的头又痛了，连磕头都止不住的痛，可我明白这痛和被火苗吞噬的你们比起来，微不足道。我知道我好不了了，多出来的这几年总归是我偷来的，不应该再霸占着不放。

可我是个胆小鬼，过了这么久，却依旧很怕火。所以妈妈，我换个方式来找你们好不好，到时候你们就不用再辛苦地写信骂我了，当面打我出气都可以。

就快了。

你们再等等我。

......

初秋的空气悄悄透出凉意，过眼的树木呈现黄绿渐变的色彩，随着秋风摇曳摆动，天高云阔，总能轻易让内心变得平静无波。

S市中心展览馆人影幢幢，附近的停车场密密麻麻地停靠着各式车辆，他们都是冲着F.L摄影展而来。

入馆处的工作人员兢兢业业地收取门票，并将观众引入室内，方诺和林朝瑾就站在一边等着宁逍阳他们，两人穿着一黑一白款式相同的风衣，林朝瑾的右手还被方诺攥着放进他的口袋里十指相扣，微凉的手指渐渐被捂出热意来。

方诺“阳阳，影展结束后，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方诺将林朝瑾垂落在耳畔的发丝挽至耳后，盯着她长而微卷的睫毛问道。

方诺“我可以陪你的。”

林朝瑾感受到耳边传来的丝丝痒意，心脏也跟着微颤。她当然，有要做的事，只是不能带上他。

最终，她还是没敢抬眼看他，目光落在他们紧挨在一起的衣摆，摇头道：

林朝瑾“没有。”

林朝瑾“我还没想好，也许就待在家哪也不去，也许会接一些商单，也许会给哥哥嫂嫂拍一套写真，也许，会再来一次关于秋天的旅拍......”

林朝瑾仿佛很随意地提出自己的设想，和方诺牵在一起的手下意识后缩，却瞬间被方诺再次牢牢紧握。

方诺轻轻笑开，望向不知名的某处，眼中光芒闪烁，有着不明显的湿意，开口却柔缓轻和：

方诺“阳阳，这里面，有我的位置吗。”

方诺“你身边的位置。”

林朝瑾沉默，两只手都用力蜷缩着。方诺缓缓呼出一口气，小团白雾在眼前飘散，他用指腹轻轻揉捻着林朝瑾的手背，想让她放松，心底还是不忍见她为难的模样。

就算，就算她已经买好了一个人的机票，就算她坚持不下去了，他一样有办法跟着她不是吗，他怎么会掉队。

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安上了名为“林朝瑾”的雷达，大概，也没有取出来的机会了。

宁逍阳“朝瑾！”

余一舟“方哥。”

宁逍阳快速上前，给林朝瑾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气透着止不住的开心和想念，余一舟也笑着和方诺拥抱问好。

他们一来就打破了之前有些沉重的氛围。

几人向馆内走去。

宁逍阳挽着林朝瑾的左胳膊，边走边和她说着自己的近况：

宁逍阳“玉骨扇已经拍了一半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朝瑾，等我拍完，就立马过来陪你啊。”

林朝瑾“不用那么急的逍阳，我现在的情况挺稳定的。”

宁逍阳“我知道，是我想早点见你，你现在可是我为数不多的挚友。”

宁逍阳晃晃她的胳膊说道，又微微偏头，语调轻扬：

宁逍阳“而且我和余一舟还准备了一个广播剧的本子，专门为我们四人打造的故事，等拍摄结束我们可以一起录制。”

宁逍阳“这个惊喜怎么样？”

林朝瑾抿咬着下唇，视线又开始恍惚起来。时隔多年，她再次拥有了一个把她放在心上的挚友，她们如此相像，甚至对方可能就是另一个走向不同结局的自己，那个她所渴望的美满结局。

她眼底渐渐浮现讥诮，只不过在宁逍阳歪头看过来时，还是下意识轻吐两个字：

林朝瑾“很棒。”

宁逍阳听到后心满意足地又贴近她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