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千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来,定下心神,将自己合入狮鹫骑、再融进周遭的一切。
狮吼刃起旋,愈来愈快。刃片周围的空气率先振动起来,摇摆如波。振动,向外传递,越扩越远。
一瞬间,一切都在振动。忽地,一切又都碎成了无数道微小的“弦”,散落在苍茫的灰白的空间。空间继续缩小、碎裂成弦,而后又有新的空间产生、畸变、碎裂,混入那不断发生异构的新的空间。只有弦,在振动,收缩扩展、永恒地振动。
感受弦的振动,感受它的变化......
“请橙鸣雅总理致辞。”
弦的振动混乱起来。
“诸位好,很高兴受邀参与此次骑刃王学院公开发布会。”
空间周而复始的循环渐趋停滞。
“学员们敢拼敢闯、蓬勃上进,在诸多方面都有所成就,我很为他们骄傲。”
弦与弦之间产生堆叠,形成一块块不规则的褶皱,又像一团团颤抖的雾。它们相互撕扯。空间开始坍缩。大量的热集聚起来。
“那么,期待你们在大奖赛上的表现。”
“嗯,不错不错,奖一块糖!”
“下次希望看到更优秀的你们。”
“我很快回来。”
“妈妈,别走,妈妈,别走!”
“呐,千翅是坚强的大孩子了,要守护好爸爸和弟弟呀。”
“......妈妈你到底在哪儿啊......爸爸他们、他们......”
“轰!”
白光乍现,一切倏然崩解。
钢千翅汗流满面,只觉头痛胸闷,松开操纵杆往后一靠,抬手遮在眼睛上面。他调整着呼吸。那呼吸带有细微的颤抖。
“师公。”
刚从驾驶舱出来,钢千翅便看到了站在训练场入口处的肃朴子。
“你的心不静。”肃朴子淡然开口道,语气中并无责备之意。
“是。”钢千翅双眉一皱,面露难色。自从那天在与笑菊生对战时第一次出现“领域”骤破的情况以来,他竟再无法打开领域。
“千音域需要绝对的心静。心无杂念,观世间皆是寻常,无私无偏,方才能感知万物律动。”肃朴子提醒道,仍旧和颜悦色,面目含笑。“既然无法心静,那就不要强求了,否则伤身伤心,于命有损。不如出去转转,散散心吧。”
“......也好。”钢千翅似机器般怔然点头,并无其他表示。他的思绪现在正拧在一处,混乱而不可开解。“师公,”他突然扬起头来,神情特异,“我能不能请一次长假,回趟甲虫王国?”
肃朴子闻声而笑,道:“可以。你决定了,随时可以。”
听得允许,钢千翅当下却并没有显得轻松,反而又皱起眉头,凝滞了表情。“算了,”他不着意地摇了摇头,看向肃朴子,“我随口一提,您别在意。”
“嗯,好的。”肃朴子微微抿唇,点头应道,目光注视着钢千翅,颇有些孩子样的乖巧。
“嗯......”钢千翅隐隐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迈步向前,跟师公错身而过。“师公!”他忽然一转身,“这时候,您不该问问我到底怎么了吗?”
“嗯,”肃朴子缓缓转身,定睛看着他,“是啊,”这位师公微笑着点点头,“那你是怎么了?”
“我——”他说不出口,或者,他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哎呀!”钢千翅似有怨怼地朝肃朴子看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要真想说,也不需我问了啊,”肃朴子遥望着钢千翅远去的背影自语道,“心结这东西,只能靠自己解,旁人,谁也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