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
由于处于自由练习时间，画室里很安静，唯一的声音就是花笔在纸上摩挲的声音，虽说艺术生们都不太爱学习，但仅限于对于不感兴趣的文化课，到了关键时刻，对自己的专业还是很重视的，因而没有人交头接耳聊天，都老老实实磨炼自己的画技。
“砰砰。”
突然，大家的视线被门口处的敲门声吸引过去，是导师。他走进门，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板正的青年，看着三十五左右，不到四十，像一些巴黎街头的艺术家一样留着及肩长发，松松垮垮地在脑后扎一个马尾，唇上的胡须却被好好打理过的，不仅不邋遢，还给他增添了几分文职人员才有的斯文才气。他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瘦削的两条腿被工装裤包裹着，看着十分潮流。
许以良抬起头，在视线接触到这个青年时瞳孔猛然扩大。
“你的手很好看，长得也好看。”
“这是我的房间号，结束后来我这里，你存在的一些问题想好好指教你，可别告诉别人哦……”
“你可能不知道，复赛我是评委之一。”
“很遗憾，你没来。”
他的大脑像是被泡在水里泡皱了似的无法思考任何问题，而台上导师的介绍就像气泡一样在溺水的他耳边飘荡，却怎么也漂不进他的耳朵里。
“这是b市很著名的画家，叶不群老师，在国内甚至国际上都拿过大奖，曾就读于法国巴黎美术学院，近几年才决定回国，把自己的事业献给国家——”他的话语淹没在一片充满赞叹的起哄声中:哦——
巴黎美术学院，那是全世界都著名的美院。
指导员微笑片刻，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总之，我们学校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挖过来’做我们的临时冲刺指导，希望大家能和叶老师好好相处，不要浪费学校的一片苦心，也不要浪费叶老师重值千金的才华。”
他浮了上来，看着台上男人那双狐狸般老谋深算的眼睛，他心慢慢沉到了底。
“大家好，我是叶不群，你们老师说的以上不过是虚名，同学们要是好好努力，未必不会做得比我更好，到时候这些虚名，自然也就手到渠成。”他的嗓音开口带着点儿b市口音，嘴里跟含着烟似的虚虚实实地跟烟圈似的往外飘，说到这，他顿了顿，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他的手轻轻一指，“其实我在上次的比赛中，和你们班的第一名有幸结识，他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
同学们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落到坐在角落里的许以良身上，这使得他的身体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可惜，虽然有灵气，却还是差了些决断性。”他话锋一转，“所以在复赛中落选了，希望这次，你能作出聪明的选择。”
他的嘴角高高翘起，颇有玩味地盯着他看。
只有许以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在没有人注意的瞬间，叶不群冲他比了个“六”的手势。
他刚刚努力挣出水面的头，又沉了下去，和那颗冰凉灰冷的心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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