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仓朋和,立海大附中二年级。虽然同在学生会,但她过去跟真田弦一郎这个人其实没什么交集,她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他有交集。
所以即使发生了这么荒谬的意外,她也只想赶快送走两人之间的那种尴尬,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中间有疙瘩实在很难做事。
但是天不从人愿,那个笨蛋……没有。
真田弦一郎真的,非常抱歉。
她还记得那是刚要入秋的一个夜晚,气温已经开始会随着日出日落有明显的升降,沁人的晚风中月光明亮,但她的心情却完全无法跟天气一样清爽。
就因为对面的真田弦一郎。
他坐得很直,所以她也自然而然地把姿势收得比平常更标准;真田弦一郎两手按着膝盖,直视着她良久良久不说话,眼神却坚定得可怕。
他弯腰俯首恳恳切切地行了个大礼,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歉,很显然过度正经──本来在她的观念里他这种态度也是必须的,但或许是因为她实在太不想面对那件事,反而觉得他过度正经了。
重点是他一路走来,已经用一样郑重的态度道歉过很多次,她忍不住开始有点不耐烦。
片仓朋和我不是说过了吗?没关系。
她试图让最后那三个字咬字更清晰,虽然她能理解他介意的原因,但他的固执实在让她有点吃不消。再说,除了原谅他,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要做什么,打他一巴掌?把自己锁在房间大哭一场?为了一个大家都不想发生的意外,而且她又没脱皮少肉,真要那样也太情绪化了。
不过很显然,就因为真田的行为应该也不是情绪化反应,所以更让她难懂。
真田弦一郎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绝对不能说是没关系的事。
真田弦一郎挺着背脊、理所当然地反驳,让片仓朋和忍不住瞪大眼。
他明明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吧?她连说没关系也不行?讲道理啊!
想着毕竟有过……那种关系,还是维持一点形象以免破坏别人的少年回忆,她努力压抑瞠目结舌的表情,吞下无礼的吐槽,然后叹息。
片仓朋和 一般来说是有关系,但既然发生了意外也没有办法啊。
她尽量让自己的口气保持温和,希望苦口婆心的方式可以让他接受。
片仓朋和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这句话应该用来安慰她自己吧。
真田弦一郎不。
他还是反驳,望着她的眼神没有丝毫闪烁。
真田弦一郎我应该要负起责任。
片仓朋和……别闹了。
这次片仓朋和真的有点无力,她想她现在所有的受不了应该都表现在脸上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怎么做它都不可能变成没发生。」
真田弦一郎但是不负责任不是男子汉所为。
真田弦一郎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从头到尾没变过姿势的真田也从头到尾没改变过他的立场。片仓朋和瞪着他,扭曲的表情反映出心境的复杂,同时认真怀疑真田脑袋装水泥。
片仓朋和……我都说没关系了你还想怎样?
她有点不爽,什么形象、保留长大以后的美好回忆全都抛诸脑后,不过真田的回答,更让她完完全全后悔问了这句话。
真田弦一郎请妳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
……她现在应该自己去撞墙还是让真田去撞墙?
这一年,他们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