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拂过许槿念的脸庞,收拾完乔女士吩咐的事情后,便想出来散散步。
她漫步在大上海郊区的一条小路上,夏天,总是女孩子所有美好发生的季节。
远处两位老人坐在街道旁的长椅上咬耳私语,旁人看了也不免感叹一下这长相厮守的爱情。他们会不会也会为另一方的先离开而感到遗憾和伤心呢?许槿念心想。
在许槿念发呆愣神之际,风突然大了起来,街道旁的树摇摇晃晃,而树叶与树叶之间夹杂的细尘也随风吹进了正好站在大树下许槿念的眼睛里。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试图把阻碍自己视线的灰尘弄走,揉搓时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23号球服,面对着她,问,念念要喝水吗。
她努力想看清他的脸,因为他像极了她一个故人。恍然间,却看到一辆红色的小汽车快速向她冲过来,许槿念整个人还在发懵的状态里,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压根反应不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力且厚实的臂膀将她猛然拽过来。
许槿念整个人被甩在了旁边最近的树干上,头撞进了充满薄荷香味的怀抱里,唔,脑袋晕晕的。
“喂!你不要命了,站在路中间发呆,自创的碰瓷大法吗?”许槿念脑袋上传来一阵好听的男声,她快速回过神,猛地一抬头,却不料正好撞到了那个男生的下巴。
“嘶——”男生吃痛地松开许槿念,“我靠我救了你唉,你居然恩将仇报,真是个没良心的姑娘。”男生退到一旁,右手不断抚摸揉搓着下巴,顺势蹲下,借着昨晚路旁还没干的积水照了照自己的脸,
“还好没破相——喂,还真别说,你这丫头片子偷袭的力气还挺大。”男生确认自己的脸只是轻微的破了点皮之后,两腿一蹬,站起来转过身朝前面脸上带有稍许红晕的许槿念说道。
“喂,你怎么不说话,咦你脸有点红,难道是刚刚撞树脑子撞坏了?啧啧啧这么不禁折腾。”男生见许槿念没有搭理他,又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既像是问她又像是在嘲笑她,嘲笑她弱不禁风。
此时的许槿念才从刚刚的意外中回过神来,定了定神,抬头刚准备回答他的问题,却撞入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对视了,许槿念马上移开视线,用好奇般的眼神打量着这个男生,虽说他长得不是顶好看的,但这干净的长相在我们高中那也是有不少迷妹的。
179的身高,一头利落的短发被他打理得很好,五官也长得很舒服,估摸着大约1718岁的样子同她小一两岁。白色的带图案短袖搭配一件浅灰色的短裤,脚上穿着一双Nike篮球鞋,手上还戴着许槿念看不懂到底多少钱的手表。
不远处栏杆与草丛的夹缝里还有个篮球,位置摆放随意,许是为了救我来不及了才随手扔在那的,许槿念猜想。
他戴着的白色棒球帽刚刚似乎是为了救她被汽车溅了点黄泥,但丝毫不影响他这一身的白净,整体上来说,这个男孩子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
这老土的英雄救美情节,21世纪了,居然还未过时。
回过神的许槿念慌忙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对不起刚刚撞到你了,你没事吧?谢谢你救了我。”
虽老土,但还是得谢谢人家,毕竟人家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也是废了些力气的。
“啊…额没事没事。”见这么真诚的道谢,男孩显然有点不适应了,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略带尴尬地回答,
“不过,既然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吧?”
男孩抬眼打量着许槿念的脸,上下扫了一遍,不正经地又道,“不过你这脸确实也不太适合以身相许之类的情节,罢辽罢辽,你还是请我吃顿饭吧。”
这男孩的话着实有些多,但话语间可见是个十分爽朗的人。不过当街耍流氓调侃她的长相,许槿念对他还是多少存着点不满。
许槿念心里虽疑惑他为什么这么自来熟,却也并未同他争论什么,她的性子生冷,以至于她从来就不是主动发起提问的那一方。
想了想,无奈之际,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这条街道尽头处,直言:
“记得这条街的尽头有个天和餐馆,去那吧。”
她并不是只知道这条街的尽头开了间天和餐馆,而是,只记得。
谁想那个男生两眼放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靠近许槿念,自然地把胳膊搭在她左边肩头上,许槿念看到男生的异常行为,一愣,抬眼望了望垂在自己肩头上的手。
那只手很修长,指甲也修整得很干净,像极了许先生年轻时弹钢琴的手。许槿念1.62的身高和他站在一起显得格外可爱。
她望着那个男生,眼神中戴着疑惑和不解,但她并未像许先生靠近她时的那样推开他,似是在询问男孩,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此同时男生也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他偏过来头对上许槿念疑惑的眼神,笑了笑,丝毫不掩饰地解释道:
“你也是苕溪高中的吧,一般没在这待上个三五年的恐怕都不会对天和餐馆印象这么深刻,再加上你年纪同我差不多大,对这条街又轻车熟路的,一猜便知道了。”随即,又问:
“去年毕业的吧?似乎课间打篮球的时候有看到过你,有点印象,不过你这张脸普普通通,印象也不是很深,别介啊。”
听到这话,一向对外人疏离的许槿念也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儿,却也不想与他反驳,因为她承认,他说的是实话,她的相貌毕竟遗传的不是许先生与乔女士优秀的基因。
许槿念想,要是那个婴儿没死,许会比我好看不知多少。
随即望了望这个男生,瞧他这直言直语的性子,倒也比那些虚伪迎合的人更让她觉得容易相处。相处?怎的会有这般想法,许槿念失笑,自顾自地走着。
见许槿念没发话,男生有点慌了,以为是自己不恰当的言语戳伤了她,手足无措地想要道歉,低头一看,见她无所谓的样子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作罢,刚要安慰的话变成了另外一番言论:
“这么说,你还是我学姐咯,看你这小不点,一点也不像比我大的样子,对了,学姐我叫徐邵阳,你呢……”
聒噪,许槿念只觉得。男生的嘴像刚出生的鸟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路上许槿念只嗯嗯啊啊被他强制回答般的敷衍几句。
见这个男生仍然没有消停的迹象,一向喜静的许槿念眸子里也逐渐表现出不耐,即将爆发的时候。终于,目的地到了。
“你先进去点菜,我打个电话。”难得主动的许槿念突然轻声道。
徐邵阳点了点头,松开搭在她肩头的手,抬脚走了进去。
许槿念走到旁边的树荫底下,拿出手机拨通了乔女士的电话。嘟嘟嘟——滴
“喂,念念,怎么了?”一打通乔女士就先开口问,许槿念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头乔女士旁边有女人说话和嗑瓜子的声音,顿时就知道。
她又去邻居家唠嗑串门了,许先生走后不久,而许槿念学业正忙再加上在学校寄宿的原因,乔女士平时也没什么人可以陪她,而许槿念这清冷的性子也是像极了她妈。
乔逸雯清冷的性子也不太爱与陌生人打交道,和许先生截然不同。
以前多亏有许先生帮衬着调和,现在总算是遇见了不熟悉的人也会寒暄几句。
在街坊的印象中,乔逸雯是个友善的女士。
但总闷在屋里,什么也不说,烦郁也都憋在心里,时不时的胸闷气短,加上快40了,女人就多少有点小毛病。
为此,许槿念在校期间也频繁的打电话问候乔女士的身体状况,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不过还好前不久从前和许槿念母女住北京同一巷子里的一个婶婶搬过来了,而搬的地方,好巧不巧正好是她们对门。
于是乔逸雯就有了知心好友,每隔个一两天就往对门家跑,把最近的柴米油盐统统吐露给婶婶听。
婶婶也是个热心肠的人,知道她一个人在家,心情烦闷,也就凡事都耐心听乔逸雯说完,然后再给她疏导建议。
自那以后,乔女士的毛病也就渐渐好了起来,许槿念的担心也就没有以前那么重了。
“没事,就想和你说一声,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不用多煮我的米,这边有点事,吃完饭我马上就回来换衣服和你去大学。”
陷入遐想的许槿念回神,将不知不觉移远的手机重新移到耳朵边,低声说道。
此时那边的乔女士似乎是谈论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连忙对着电话回答:“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啊念念。”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她早已对许槿念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也知道她现在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合理的安排。
许槿念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地轻笑,随即,又叹了口气,开玩笑的说了句,
闺女居然连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抵不过。
快到正午了,太阳越来越大,脚下的树荫也越来越小,许槿念见此转身快速地走进了餐馆,
瞥见徐邵阳坐在空调旁边的餐桌上打游戏,许是坐太久是无聊了,这般活泼好动之人肯定遭不住。
许槿念走到徐邵阳对面,把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顺势坐下。今天周日,又出这么大太阳,出来吃饭的人没有很多。
况且天和餐馆在这条街的尽头,与其他华丽的餐馆不同,天和餐馆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牌匾,所以并不显眼,今天来这吃饭的人除她和徐邵阳之外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