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到现在也没明白,这孩子是怎么长歪的。
明明自己采用的是人间最普遍的放养教育,可怎么长大后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总不会真的想上了我吧。
我虽然长得好看,但我还是个未成年妖啊!
还没分化性别就被上了,恐怕千百年就我一妖。
莫不是徒弟正值壮年,欲火烧身?
那也不能找我解决啊!
归宁尬笑,不安地抓着铁链,往后退,以至于退到了墙角,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他鼻尖还有弥漫的血腥味,忍住胃间的翻滚,因不能说话,他伸出一手,看着晚来,眨了下眼,敲了敲地面,而后低下头,以手当笔,写出心中所言。
“晚来,我觉得我还是不了,你长大了,我们还是给彼此留点余地。”
归宁顿了顿,再次下笔。
“你看看,你未婚,我也未娶,我们还是把这些情趣留给未来的人好不好?”
“我知道你年轻气盛,从小就是我教育你,给你包扎治疗,但并不是说这事我也要帮你。”
“所以,要不你,自己用手?我不会看的。”
晚来一下子愣住了,笑容僵在脸上,冰冷的眼神一下子温和下来,看上去无奈而哭笑不得。
归宁见状,以为自己真说到点上了。
心里也感觉有些尴尬,但想想这是自己误入歧途的徒弟,也就厚着脸皮,继续写着干巴巴的句子
“毕竟我们也只是师徒,不是夫妻,呃,要我,转过去吗?”
晚来还算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又低下头看他所写的字,在看到开头时,眼一眯,脸色迅速沉下去。
他磨了磨牙,心里蠢蠢欲动的恶魔又开始在耳边唠叨。
哎呀,你看看,你想上人家,可别人还不知道你喜欢他。
看到没,听到没,你师尊只是把你当徒弟。
你们人妖殊途,不可能在一起。
归宁是把你当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啊。
他,不会喜欢你的。
他会找一个配对的妖,生下孩子,在漫长岁月里忘记你。
你,能忍吗?
晚来头疼的厉害,他强忍着,表面上只是眉头微皱,勉强一笑,小心翼翼问道。
“那,师尊喜欢我吗?”
归宁见他皱眉,以为是晚来有些羞涩难堪,却不料他抛出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原本这题很简单,放在以前他一定不假思索回答。
“喜欢啊,你是我徒弟嘛。”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似是站在一个路口,面前两条道路。
自己不知道每一条路会通向哪里,路的尽头都是一片黑暗。
他感觉哪一条路都不安全。
而且直觉更加不安,好像面前是一片迷雾,他在其中行走。
他不知道迷雾里藏了什么。
但里面的东西能告诉他,这一切的真相。
归宁没经历过这两难的纠结。
他不敢说。
他觉得说什么都会引起面前人冲动的行为。
归宁最后决定不语,手不动,指尖停在地面,他抬起头,谨慎地观察着晚来的动静,保持沉默。
晚来半天等不到答案,当看到归宁抬头,与他注视时眼底的不安和惶恐,像是在看一只喜怒无常的野兽,而不是自己的徒弟。
他拳头紧握,微微嗑眸,那眼瞳像是鲜血滴入了清水,瞬间变得通红,方才想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不和他说话,反而用手写字,现在已经自动被解释出了答案。
他语气很平静。
“原来,师尊已经厌恶我到不想与我说话了。”
晚来说出口的明明是失落撒娇的句子,但语气却淡定到诡异。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归宁咽下津液,忐忑不安地看着面前看似平淡的青年,心里又慌又难受。
他好像和从前一样,走上去轻轻摸摸脑袋,温和安慰“不是你的错”。
但现在的他不敢上去,他感觉面前人有些不对劲,不对,是很不对劲。
从一开始就是。
归宁下意识想离远点,在安全距离里等他冷静,可身后就是紧贴的石壁,他无从可去。
归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眼不见心不慌。
他决定了,不再和这徒弟交流。
每一句都跟个悬崖走钢丝一样,他解决了无数人的困难,可不喜面对自己的困难,一旦超出自己的预料就想跑,跑的越远越好。
对于自己的命劫他是这样。
面对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徒弟他也是这样。
这狭窄的空间内陷入了沉默,只听过道那滴下的水珠,发出“滴答”的声响。
许久,对方那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竟然还带着笑意。
“师尊,你为何闭上眼,是连看我一眼都觉得肮脏吗?”
归宁不答,表面淡定一批,实则内心绝望。
糟了,他居然还笑!我不是死定了!啊啊!
耳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归宁猛的睁开眼,眼前一暗,对上一双血红的双瞳。
下巴被人用冰凉的手捏住,轻轻抬起,俊美的青年垂眸看他,唇角勾起,看上去危险而充满魅力。
“师尊,我好喜欢你啊。”
归宁懵了,没有任何欣喜,反而心生恐惧。
他觉得自己被野兽按在地上,那锋利的牙齿时刻可以洞穿自己脆弱的脖子。
“我都说了,你也回一句喜欢我好不好,嗯?师尊。”
不好。
一点都不好!
归宁的胸腔中,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他觉得自己被人擒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
他被眼前的一切弄的迷茫而慌乱。
归宁从小到大生活的很愉快,作为孟婆养子,妖族中尊贵的九尾猫一脉,没人敢得罪他。
更别提囚禁自己了。
可现在自己捡来的徒弟不但不松绑自己,还强迫自己说话!
他知道强者是不会哭的。
但此刻他却委屈到不行。
要死不说,徒弟也不听自己话了。
到现在归宁依旧认为是晚来那拖了老久的叛逆期来了,没有把话当真。
晚来欣赏着自己的猎物,面前的少年抿着嘴,眼眶微红,别过头,不语。
闹脾气了?
他低笑一声,眼底的兴奋更浓烈了。
归宁一个眼神瞥过去。
你还笑!信不信我。。!
“唔。”
后颈传来刺痛,他茫然睁大眼,闷哼一声,想往下缩,却被人一把抱住。
恶魔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流扑到耳垂上,有点痒,细小的电流从此处蔓延开来,麻酥酥的,他又是微微一颤。
“师尊,你跑什么,乖,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我说个屁,我能说话吗?!
归宁咬紧下唇,鼻子一酸,眼睛泛起泪光。
呜,我想回家。
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