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污秽终将蒙蔽纤尘不染的笑靥,万世太平的夙愿难免会被刀光剑影取代,世间逐渐陷入分崩离析的动乱中。多少事沧桑巨变,无数人来了又回。
那段时光我不敢去回忆,我的记忆有选择性地删减了那段对小先生伤害最大的日子,然而那人耳后别戴的栀子花却强硬而冶丽地屹立在我的生命里,挥之不去。
我常常会悄悄往下看小先生,从风回云断雨初晴的早春到云晴鸥更舞的寒冬,日日如此。他急速地消瘦下去,却总是定定地坐在窗口,仿佛望见了什么一般,瞳孔里落进斑驳美丽的光影。可当我望着他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他是活着的。小儿子窝在我怀里奶声奶气说要听故事,我便轻声念着,把小先生透出来的、侵肌裂骨的悲切与凄楚隔绝在我们的世界之外。
终于有一天小儿子忍不住了,噔噔噔跑到楼下敲门,他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多年以后,他依旧能清晰描述出那日的感受。他说,小先生淡淡一眼瞥过来带出的绝望和悲哀铭心镂骨,深刻到即使忘记了所有,那种感觉也不会消散。
那一刻我才得知,我先前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岁月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迹,它带走了我的恣意轻佻,也在小先生的眼底留下不可磨灭的创痕。从他得知颜将军离去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不是那个明眸善睐的孔先生。
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们最后怎么样了,小先生怎么样了,小先生和颜将军怎么样了。但是尘烟尚未蒙胧万年,光阴已然模糊千里,那些我早已忘记,非常抱歉。
我只是在一个又一个夜晚梦见那人一袭白衣伫立于窗口,那醉人的栀子花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就像那人坚定的等待与爱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