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趴在地上低咳的高密,荣秉天胸口像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一般,不知该如何呼吸,也不知道该拿这个自己原本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儿子怎么办,自己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空气都变得凝结,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轻不可闻的叹息声,荣秉天决定做最后的一丝努力。
“起来,跪好!”荣秉天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可是高密却没有心思去分辨去思考荣秉天此刻的心境,因为服用了‘blacktar’,自己此刻五脏六腑都好像放在火上烤一般,灼烧的厉害,握紧拳头,用平生他所能用的所有理智来控制住自己不去颤抖,慢慢的跪好,父亲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头一颤,瞬间面红耳赤。
“把裤子脱了。”
嗯?不是没有去衣受刑过,只是,自己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脱不脱!难道脱个裤子也要我亲自动手吗?”荣秉天有些急了,伸手就去解高密的裤畔。
“我……我自己来。”高密脸更红了,在这种羞愧下,连头痛都变得微不足道。长裤退下,父亲却没有叫停的意思,高密只好把那条蜡笔小新的底裤也退到了膝盖,手肘撑地,塌下身子,荣秉天从床上拽过枕头,垫在了高密的腹部,这样,臀部就被高高的垫了起来。
“啪!”冰凉的板子很快就在自己的臀部落下了一道红印,慢慢的灼热,变紫。
“我打一下,你给我背一句荣氏家训!背错了一句,就打到你背对为止!开始!”
背家训?高密有点懵了,本就已经有些迟钝的脑袋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屁股上就又挨了一板子,然后是父亲的沉默。
“手持正义,肩挑道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疼痛果然是最有效的刺激方法,荣氏第一条教训就这样被高密脱口而出了,荣秉天原本愤怒忧心的状态总算略微缓解了一下,手中的板子力道却不减反增了几分,又是狠狠一板子。
“对贤当举,小人当疏,孝悌当崇,五毒当诛,志存高远。”第二句也被高密轻易的背了出来,原来印在骨子里的东西,果然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被磨灭。
“啪!”又是一板子,比刚才几下力道更胜,荣秉天就是要让高密因为记住痛,然后记住自己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读书明理,修身养性,薄才重义,为国为民。”高密继续背着,因为这些家训,高密努力的迁就着自己,一刻也不敢违背,可是爸……你让我背,你自己又做到多少呢!
头又开始痛了起来,荣秉天连打了两板子,高密都没有反映,手上的劲道又加大了一点,重叠在了伤口处,有血珠慢慢渗了出来,荣秉天只当高密背不出来,又是一板子重叠在了伤口处。
“见人必恭,见难心及,见功思过,见利思义。”高密的意识越来越混乱,对身后板子的节奏已经开始把握不清了,有时候板子下来了好几次,他也没有背出一句,有时候下一板子还没有落下,高密已经背出了两条。
就这样,父子两人,一个模模糊糊,一个忽喜忽忧,就这样,打了近一个小时,血珠溅得木质地板上红色斑驳,荣秉天心疼不已,却以不能后退,站起身子,控制好情绪,声音异常严厉的问道:
“记住了吗?”
高密依然模糊,整个人浑浑噩噩,汗水顺着发丝滴落,滑入眼中,像一汪清泪一般。荣秉天加大了声音:“记住了没有!”手中的板子滑落,刚好砸在高密的伤口处,比刚才任何一下都要来的痛苦,高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荣秉天却不屈不饶,继续问道:音贝整层楼都可以听到清清楚楚:“记住了没有!说!”
“记得。”不是记住了,而是一直都记得,从来不敢忘记。
荣秉天没有再看高密,走到门口才留下了一句,“把自己收拾下!等会我会把拦在外间的叔伯兄弟都请进来,该说的,不该说的,你最好给我有点分寸!”
高密抬起头来,死命的揉揉眼睛,再抬头,看到的就只有荣秉天决绝的身影,手心撑地,高密咬着牙重新撑了起来,扶着柜子,一步一步向厕所走去,任冰凉的水冲洗自己身体,没有疼痛没有思维,只是一个木线人偶,做着该做的事,一丝不苟。
当林叔带着两个刑堂的人过来时,高密已经重新收拾干净,倚着门板,除了苍白的脸色和湿漉的发丝,看不出一丝狼狈的痕迹。
林叔摇了摇头,两个刑堂的家仆一左一右,像夹着重犯一样紧紧的箍着高密,虽然高密巧妙的借用了他们的力气,但在下楼梯时,依然牵动的着伤处,像无数根针刺一般,不能触碰。低头看着大厅里坐着的十来个荣氏旁支的叔伯,高密不自觉的将五脏已经疼得纠结在一起的身子重新挺直,宛若一颗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