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

文珍故意没走大路，免得被军队的侦察兵发现了那就麻烦大了。

山里黑得不行，路又难走，骑着马也走的很慢。文珍才意识到这样闯出来的风险，连火源都没有带，别弄的还没到前线就在这里丧命了。

“砰！砰砰！”远处，火铳声接连轰鸣，大火像从地平线上冒出来似的，人的叫嚷和马的嘶鸣混杂在一起，震天动地。至少，方向是没错了，是去战线的路。

“文珍？我们到了？我听到那边声音好大。”美智子拉拉文珍的衣袖，仰起脸问她。

“近了。”文珍手里缰绳握的很紧，一脸的严峻。在这种地方，更要小心了。“前面太危险，我们找个隐匿处藏好，伺机出去找他们。”

“行。反正这里是山，灌木多得很。我们尽量避开中军的主力吧，火力太猛了。右翼那边安全一点。”

“好。”文珍拨转马头，往战场右前方去了。两人在右翼准备发起攻击的战线一侧找了一树灌木隐蔽下来。

谢必安骑在马上，带着中军发起了冲击，晋元在慌乱后逐渐组织抵抗，又被后方谢沁率领的右翼冲散。

晋元领兵的三皇子，顾城，见大势已去，带兵推到了关外。顾城的脸色很黑，硬的打不过你大秦，我还可以来阴的。

他点了自己的五个亲卫。“把盔甲卸下，换上秦军衣装，跟我走。”

“是。”

顾城也是一个善用弩机的。他在箭头上涂了药，这药叫二月花，因其中药后伤口流血不止，鲜血殷红而得名。不过这种药是顾城自己调的，市面上买不到，解药自然难求。

“从后面，绕。”

六骑马从晋元军后侧绕过去，避开火线，直逼秦军指挥中枢。这路秦军刚好不是中军主力，他们正遇上了谢沁的右翼。

“智子？这六个是什么人？”文珍眼尖，自打她看到了谢沁亲自领军后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右翼。

“好像……是秦……啊不对，他们来的方向很怪，是晋元。”美智子眯着眼睛去看，一片战火中这六个人没有拿着火铳或者长矛大刀。还是绕过来的，手中是轻便的弩机……“糟了，要暗杀。”

文珍一听就慌了，谢沁可是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东西啊，她换了个姿势，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智子，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管我了。到中军去，找必安。”

“珍珍，你……”美智子大致猜到了，但是她知道在生死的问题上，她拦不住文珍。最后一次握着文珍的手，她哭了。

“三殿下 ，”晋元的一个亲卫侦查回来，向顾城汇报，“情报已经查实，右翼确实是大秦太子谢沁所率。”

“这右翼，竟是太子亲自带领？好呀，好机会呀。”顾城冷笑着，从腰间摸出暗箭，搭在弩机上。“若是事成，该记多大的功呢？”

秦军军士也是发现不对劲了，一回头就看到了手举弩机，直对谢沁的顾城。“有细作！保护太子殿下！——”他大喊一声，冷不防被敌人刺中了心口。他的喊声，消失在了战场的嘈杂声中。

谢沁没有发觉，直到顾城扣动了扳机的那一刻。他在第六感作用下下意识回头，只看到寒光一闪，一支尖锐的弩箭正向自己飞来，还有一秒，躲已经来不及。

谢沁知道大限到了，千防万防还是躲不过去这暗杀的一箭。他眼前闪过一道道走马灯，珍珍的脸清晰地出现。那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吧，在芍药澜边，一切都记得清楚。

“小沁！”有人突然把他扑倒。走马灯一晃而过，消失了。女子焦急的声音传入耳朵，随之而来的是箭头刺入肉体的声音 。“小沁！你不能死掉！”

文珍用胳膊制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用身体护着谢沁。她额头密密地流着冷汗，后肋露出一支短短的箭尾，殷红的血止不住地往外冒。血滴到了战场的沙地上，一滴滴化开，像盛开的红莲，像涅槃的火凤。“轰轰！”远处的火铳又炸了，映红了半边夜空。

“珍珍！不要！”下意识的，谢沁翻身站起来，把文珍搂在怀里，但她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昏迷。

“保护太子殿下！”秦军军士蜂拥过来，把谢沁护在中间，一边向着顾城反击。

“可恶的女人！”顾城想再来一箭，可是秦军已经防守严密，要是继续强攻肯定不行，无奈之下，他率众突围而去。

这场仗，以秦军大捷告终。晋元溃不成军，退回晋国境内，短时间内不会来骚扰北境了。

天快亮了，朝阳初升，一片朝霞染红天际。军号吹响，旌旗卷舒，试看天边，红霞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