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泱独自坐在小木桌前品酒。
人渐渐的少了,夜色已深,他似是在等着什么,神情自若。有过几个姑娘看他的相貌过来搭讪,他却通通不予理睬。
忽的,楼上西面的门板破碎,一人径直飞出,闹出不上响动。徐十九蒙着斗篷看不清神色,快步走向另一端的房间,一个姑娘尖叫着从东边一间屋子里跑出。
“姑娘别慌,告诉我你今晚拿着的拍品在哪。”
“在...在房里...”
徐十九谢过那姑娘,向她指的方向走去。
江澜和董懿闻声而来,一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手里的盒子开着盖空无一物。
“这是玄寒司的人吧。”江澜看向董懿,“嗯。”后者思索,定定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盒子是空的,是有人来抢了。一般来说,若只是普通物件他们不会拿走。”江澜皱了皱眉,“所以这东西一定有利用价值。”
徐十九闻声回头,发觉来人毫无动手的意思便收了软剑,却警惕的把手压在剑柄上。她上下打量了江澜一番,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后者无动于衷,上前侧过尸体的脖颈,随即轻笑一声,“他也来了呢。”
“谁?”
“客南坊。这人的致命伤是侧颈,伤口很深且有两道划痕,一道直接致命,而另一道只浅浅带过。这样的刀痕,是客南坊特制的南锋刃了。”江澜用指尖在空中画了画示意他们察看。
“江湖十大利器之一,名为刃而却实为刀,刀法千变万化,侧锋带有剧毒。若是使用者把两刃打开,便让人难以招架。”
“对。”江澜向董懿颔首,“刀伤从右到左由深至浅,应是左手运刀。客南坊正有此人。”
董懿沉下眸色:“许淮?”
江澜直起身拍了拍手,“啧,尽是些麻烦事。”
“江澜,你看过其他几个盒子没有。”
“我只看到了三个。玉玦,佛经,还有一张古画。”
“画?”
“嗯。”江澜应道,“是汴州的地图。”
徐十九有些难以置信:“你...是江澜?丧仙?”
前者如画的眉眼间有了些许笑意:“不行么。姑娘。”
徐十九愣了愣,一言未发走出了门外。
“汴州?清乐阁?”
“不错。”
“清乐阁向来不参与江湖上的纷争。”“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实力参与。”江澜向门外走了两步,“清乐阁主修阵法,可控全局而不擅近战。以变幻莫测的阵法之术闻名于江湖。后来不知怎的像退出了江湖一般销声匿迹。”
“如今只能动身去汴州了吗。”
江澜否定:“不,不行。现在的清乐阁没人知道他们的实力。”
——楼下。
一道悦耳的男声从身后响起,语调轻快:“百晓生?”
持着精致酒盏的男子没有动作,只淡淡的应道:“哦?你要买胭脂?”
“不,想必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其他东西。”
楚泱又给自己斟了一盏酒。“陆子离,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身后的人爽朗一笑,“彼此彼此。全局都在你掌控中不是么。”
楚泱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无奈的笑了。
“如今江湖这么乱,我只一家胭脂铺子,就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罢了。”
陆子离眯了眯狭长的眼,“今晚拍的东西里都有些什么呢。”
坐着的人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淡酒:“哦?我怎么会知道,你去问那些姑娘啊。”
“我的耐心很有限,”陆子离脸色很难看,“楚氏的遗孤。”
楚泱闻言终于抬起头正视他:“我的耐心可有的是。”
“呵。”陆子离一哂。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独自走上楼去。
江澜换回白衣,喃喃自语道:“...那张地图。”
“我去查看一下其他几个人的情况。”董懿向另一方向走去。
江澜在昏暗的长廊中踱步,似是思索,也似是等待。
头顶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江澜警觉起来,轻巧的从窗口登上屋顶。见一蒙面人疾速跑过,情急之下抽出袖中匕首向他掷去,正中那人腰际。
江澜眯了眯眼,瞥见倒下的人怀中藏着一个小盒子。
徐十九听到屋顶响动,在暗处默默观察。
蒙面人专注于防住江澜的攻势,一时大意,盒子完全暴露在他眼下。不过一瞬,盒子就到了江澜手中。
他正欲再次抢夺,不料身后有人将他一把推下了房顶。
徐十九抽出腰间软剑,尖锐的剑锋直直指向江澜。
“姑娘对这东西感兴趣么?”江澜笑着托起手中的黑木盒子。
“废话少说,东西拿来。”徐十九甩动软剑向江澜袭来。
“姑娘有话好说,”江澜灵巧的躲闪着。“我今天可没带剑啊。”
持剑的女子不答话,只是暗暗加大了挥剑的力度。
“姑娘稍安勿躁,这盒子里的东西兴许不是你要的呢。”
“你一个大男人,哪里来这些废话。”
江澜轻轻笑了,手腕一抖甩出几枚菱罗镖。
徐十九没料到他会突然反击,忙减缓攻势阻挡飞来的利器。
再抬眼,却没有了白衣江澜的踪影。却还有一枚七角菱罗向她的方向袭来。徐十九没有躲闪,冰冷的寒刃从她的鬓边擦过。那蒙面人正欲再上,看到飞来的菱罗镖急忙躲闪,然后便很快的消失不见。
她微微怔住,往下拉了拉斗篷便离开了。夜晚的风微冷,徐十九在黑暗中疾速前行。
“丧仙。江澜。”她兀自言语道,似是在想什么。
那枚菱罗镖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徐十九抿起嘴角,仍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