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泠鸢现在就是很无语。
孙梅借着“儿子回家了功课需要辅导”的借口半截儿溜走了,临出门儿前看向俩人的眼神那叫一个暧昧。
真是想不到中年妇女竟然如此八卦。
暗暗的在心里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咬叉子上的肉,看着面前一桌子的西餐,霍泠鸢有点没胃口。
排盘什么的看起来确实好看,就是吃起来不太过瘾。
看着坐在对面拿着叉子百无聊赖的戳牛排的霍泠鸢,严浩翔开口问道:“是不爱吃嘛?”
“没有啊。”霍泠鸢赶紧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拿起刀叉为自己切了一块牛排吃。人家好心请自己吃顿饭,总不能给人甩个臭脸嫌这嫌那吧?
鲜嫩多汁的汤汁在她的口腔中漫开,包裹着每一个味蕾。
严浩翔盯着她咀嚼并咽下,期待的问道:“怎么样?这家餐厅的牛排不错吧?”
“这家餐厅牛排的制作和口感的确很好,但是不如火锅吃着实在。”霍泠鸢喝了一口旁边的水,她确实对这些做工精致小巧的食物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混杂在小吃街和胡同儿里的小店更吸引她。
吃完饭,严浩翔坐在车里,手扶着方向盘,紧紧的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这条街的尽头。
他见过的女孩子都是喜欢这一类的,怎么她就偏偏钟情于火锅呢?看来下次得带她去吃火锅。
耳边是她不感兴趣的音乐,身处于装饰的优雅又极富格调的街道,霍泠鸢有些无聊,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打算从这里导航走到母亲工作的医院。
顺便给母亲买几个金鼎轩的灌汤包去。
打着小算盘,不久后她便遛跶到了常去的那家店门口。买好了灌汤包,她噔噔噔跑进医院,她再也不用跑去三楼的神经外科护士站了,自五年前那次医闹以后,母亲申请换到了四楼内分泌科做护士长。
医院里的一切似乎都要比外界快一拍,尤其是急诊大楼,永远灯火通明。
坐着滚梯,她慢慢悠悠上到了三楼。
“请问是霍泠鸢小姐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霍泠鸢停了下来,转过身避开正在往前走的人,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除了黑眼圈稍微有一点之外,他还是和原先没太大区别。
“张医生。”
每年清明节张真源都会和霍泠鸢一家一同去郊外给因为医闹而逝去的霍凛琛上坟。
“张医生没吃饭呢吧?”其实不用问,霍泠鸢也知道这个点儿他应该没来得及吃晚饭,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父亲在世时这个点儿通常也吃不上饭。
“啊是的,刚下一台手术。”张真源揣着兜的手在口袋里攥了攥。
看着张真源眼下若隐若现的乌青和比上次见面要更瘦一些的脸颊,霍泠鸢将手里的灌汤包分出三个给张真源,“喏,吃点吧。”
张真源不好意思收下女孩子花钱买的东西,“不用了不用了……”
“这灌汤包还是热乎的呢,”霍泠鸢说,“待会儿我手里的灌汤包都凉了吃下去对胃不好,我妈该没法儿吃了。”
张真源道了谢接过小盒子,“你要去找黄老师?”见霍泠鸢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黄老师在忙着呢,你先在我这边待会儿吧?我跟黄老师说一声。”
“好吧。”霍泠鸢跟着张真源走去了神经外科办公室,掂了掂手里剩下的灌汤包,“它们怎么办?”
“有微波炉,等黄老师忙完了加热一下就可以了。”张真源指了指里屋的微波炉,回答道。
“小张,抢救室有个病人你去看一下吧?”办公室门口的一位年长一些的男医生敲了敲门,“我这边有台手术。”
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的张真源点头应下了,转过身跟霍泠鸢打了声招呼:“我先去趟抢救室,热好了你就先自己吃吧!”也不等霍泠鸢回应,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霍泠鸢早就习惯了,说了句“快去吧”就转过身去热灌汤包了,看着微波炉里亮起的暖色灯光,她静静地等待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张真源还没有回来,她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这种情况她小时候见得太多太多了。
父亲在世时就没陪自己过过几个生日,不是唱着唱着生日歌被电话铃打断就是举行生日会前被叫走。母亲也不例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生完弟弟之后坐完月子就跑去上班了,每周一个小夜一个大夜的上夜班,半夜被一通电话叫去医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大多时候都是由四位老人轮流照顾,若是天气太冷或太热,就不叫老人们过来了,霍泠鸢会肩负起照顾好自己和弟弟的任务。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晚上九点钟,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张真源依旧没有回来,霍泠鸢也不饿,就把灌汤包扔进微波炉里,等着什么时候张真源回来了再热一下。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霍泠鸢从兜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低沉的男声:“到家了吗?”是严浩翔。
“没。”
“怎么不回家?”
“走的慢了点儿。”她不想向严浩翔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生活和家庭的事情,于是便撒了个谎。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早点回家,现在已经很晚了。”“好。”霍泠鸢应下了,然后两人都挂了电话。
耗着也是耗着,霍泠鸢拉开包包,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研究孙律师发布下来的课题,顺便打发时间等着张真源。
晚上九点四十分左右,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霍泠鸢探头看了过去,张真源正捏着鼻梁走进来,她走去热灌汤包。
“还以为你走了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我当然不会走了,待会儿还得指着你帮我找我妈呢。”霍泠鸢一边打开微波炉一边回答着,“处理完了?”
“嗯,病人脑出血,幸亏出血面积不太大。”
叮,微波炉加热完毕,隔着毛巾,霍泠鸢把灌汤包拿了出来,摆在张真源面前,“有点儿烫。”
“哦对了,黄老师今天值夜班,让你送完灌汤包就赶紧回家。”张真源夹起一个小灌汤包,轻轻咬了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说道,“要不你现在去?”“也好。”霍泠鸢说完就要拎着包出去。
“包放这儿吧,拎上拎下怪麻烦的。”
放下包,霍泠鸢乘着滚梯上了四楼,看到护士站里正在喝水的母亲,她走了过去,放下灌汤包,和同样值夜班的米护士打了声招呼,随后转向了母亲,“妈,我都给你热好了,赶紧吃点儿呗。”母亲一边打开盒盖一边看了眼霍泠鸢。
“嘛呀?这眼神儿看着我?”被自己老妈看得不自在,霍泠鸢问道。
“没什么的,你把小雨接到你那边儿住吧,妈这边儿三天两头儿忙忙叨叨的,也没法儿看着他,等他高考完再扔回来吧。”黄女士说。
“也行,霍丞雨那小子就交给您闺女我了。”霍泠鸢点了点头,“我先走了昂,你注意身体。”
和母亲道了别,霍泠鸢又坐滚梯折回了三楼,张真源也吃完了饭,可以下班了。
换好衣服的他与穿着白大褂的他气质完全不同。
“我送你回去,”张真源和值班同事道别,带着霍泠鸢走下滚梯,“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家也不安全。”
霍泠鸢乖乖的坐上了张真源的车。
“不合适的话可以调座位。”系好安全带,张真源看了眼已经坐好的霍泠鸢,“我这车平时没有女生坐副驾驶。”
“挺合适的。”
这座椅意外的适合霍泠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