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啼从未买过菜，在小摊子前左望望右瞧瞧，印晚川笑着提醒他：“再晚人家摊主就走了。”江啼才悠悠地跟上去。

一个小姑娘低头拔着石缝里几根低垂着头的枯草，无意间抬头看到了江啼，便冲他有好一笑，乌亮的瞳仁看着江啼。江啼也朝她笑笑，快步追上前面的印晚川。

印晚川停在一个菜摊子前。江啼不会挑，随意把几棵菜抓在手中，看一眼便丢下了，站在一旁瞧着印晚川。江啼带了一顶斗笠，斗笠勉强遮得住血痕上的白布。

印晚川的睫毛微长，乌发束着，耳垂上有一颗褐色的小痣，旁人难以察觉，凑近点才看得到。

江啼似乎是意识到他和印晚川距离过于近了，往后退了几步，将目光收回，望向远方的山林。

正值盛夏时节，天气闷热得很，好像知了也忍受不了这般闷闷的热，趴在枝头上鸣叫着，宣泄自己的不满。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江啼身体一颤，回头看见印晚川的笑脸：“想什么呢，菜买好了，走吧。”

江啼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果然，一抹白白的弯月挂在灰红的天暮上，在几片薄云中若隐若现。日已不见了。

下山的路比较好走，四分之一（古时一时辰为现在的两个小时，四分之一时辰大概是现在的半小时）个时辰左右便下来了。上山的路明显更难走，走了半个时辰，天都黑了，还没看到那棵梧桐树的影子。

江啼走不惯山路，崎岖的小路绕来绕去，延绵不断的矮草丛沿途而上。与江啼相比，印晚川走得快多了。江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此时终于能体会背着一个人走山路是多么艰难了。

这么难走的山路，背上再压一个人，这不得活活累死吗！

即使背上没人江啼也要累死在这儿了。

好在印晚川时不时转身来微笑着鼓励他，有时还伸手拉他一把。江啼觉得，山路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走了。

两人必须走快些，夜深了，豺狼虎豹必会出来觅食，又没有东西照明，指定要困在深山里了。天完全黑之前，他们回到了竹舍。

江啼一进门就歪在榻上一动不动，揉着酸痛的脚。印晚川也不管他，提着菜篮子转身走进厨房。

木榻对着厨房，江啼沉默不语，看着印晚川洗菜。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搓洗着菜，又将菜放在水中浸泡。他出门找了几节干枝、枯枝，生起火来。

一束火苗在干枝上升了起来，随着轻风舞动着。

印晚川生火煮饭倒算娴熟，一看就是平日里没少做饭的那种。他做饭时脸上没有表情，像一台冰冷的机器。

菜烧好端上桌，江啼接过印晚川清洗干净的碗筷闷头吃着，大概是饿坏了。印晚川也不言语，静静地吃着。

半晌，江啼称赞道：“好吃。”

印晚川笑笑，没说什么，低头吃着。

晚饭过后，印晚川推开门出去了。大约半时辰他便回来了。江啼也不去问，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

不知怎的，江啼竟注意到印晚川佩剑，但是利剑收在鞘中，并未出鞘。

（今日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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