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跟顾冥磨合的训练赛时间定在晚上，由于顾冥还没被官宣，申请的超级好也没发下来，所以他用的还是自己以前的号。

盯着谢少爷慢悠悠地吃完饭，跟着他们进到训练室以后，顾冥被安排在了尘念的位置上，左右两侧是小北和森森。

森森待人向来温柔，好得无话可说，顾冥刚坐下，就嘘寒问暖的聊了不少事，特别关心他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Tarantism偶尔插科打诨地说上两句，态度也温和友好，而小北就比较冷淡，全程语气都是不自然的“哦”跟“恩”。

EMP电竞拳击俱乐部难得这么安静。

尘念辞退以后谢含章成了队长，原本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调节融合队内氛围的都该是他，但谢含章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关系这玩意儿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彼此之间需要磨合，刚认识的人总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跟知交故友一样好，得给他们时间相互了解。

反正这一屋子里全都是没有坏心眼的大男孩儿，顾冥彻底融入进来不过迟早的事。

话虽如此，但想想小孩儿为此暗戳戳在心底纠结的样子，谢含章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上线没有，陪练等了我们快十五分钟了，”谢含章眸低有流光一闪而过，在线催促嘲讽道，“一群GDX，吃个饭还磨磨唧唧的，是不是饭桶？”

原本相处还有些尴尬的四人有了吐槽对象，立即站在了统一战线。

森森：“你的脸呢谢含章？有种再说一遍是谁吃得慢？”

顾冥：“……哥，你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小北：“你是狗吧，到底是谁磨磨唧唧？”

Tarantism：“啧啧啧当了队长以后连吃饭都要甩锅了，快快快，开直播录下来，空蝉队霸石锤，带他节奏！”

森森：“好主意，待会儿发微博。”

Tarantism：“安排安排！”

开局页面加载的时候小北看了眼，四个眼花缭乱的皮肤当中混进了顾冥一个原皮，不由问了句：“怎么没带皮肤？”

然后才开始反思自己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妥。

顾冥的确被噎了一下——在所有英雄联盟主播当中，他的确是难得很少买皮肤的一个，原因无他，顾冥虽然喜欢这个游戏，但也只将它当游戏而已，认为没必要将现实的金钱投入到虚拟的东西当中，既浪费钱还掉进了拳头公司的圈套内，谢含章尊重他的观点，所以没有直接送他。

“人家这叫勤俭持家，”谢含章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怼小北，“你这败家仔懂个屁。”

“你说个几把，五个小号都有全皮肤的败家仔，”丁小北顺着他给的台阶下，“这里最没有资格说败家仔这个词的就是你这个败家仔。”

“哎嘿，说得没错，我就是败家仔，”谢含章狂笑道，“爷有钱败，而且还是败不光的那种，你有吗，你有吗，昂？”

顾冥：“……”不得不说他哥能在这儿活着生活一年真的是个奇迹。

皮肤这页被两个人不停相互恶心的对话揭过去。

训练赛一共打了五把，赢四把输一把，赛后复盘时众人都察觉到EMP这个队伍最大的优势在于每个人的操作意识都很强，单拎出来都是能打爆别人的存在，但团队配合不够，节奏不够稳，甚至有些乱，战术太过单一，很容易被针对。

由于现在是年假期间，所以老王下午就已经收拾东西回家过年去了，训练赛是几个人为了早些跟顾冥磨合主动去外面约的，改正缺点的方式自然也是由几个人自己讨论。

森森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多，就问谢含章：“狗东西你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宵夜？”

俱乐部下面有家广东大排档，那儿的老火粥跟烧烤都特别好吃，经常被EMP这群吃货们关顾。

谢含章略一思索，看了眼训练室上亮着红光的摄像头：“去。”

丁小北很自然地取了件厚点的外套递给他：“穿上，别TM感冒了影响状态。”

兄弟之间本来就不分彼此，所以那件虽然是丁小北自己的外套，但谢含章也接过穿上了。

小北192的身高，长外套套在谢含章身上跟裹被子似的，多出来的袖子将他的手指都罩住，愈发显得他愈发骨感瘦弱。

颇有些不是滋味的顾冥攥紧拳，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顾冥一度认为只有自己能将他照顾得很好，才选择来EMP陪在他身边，殊不知来到 EMP以后，自己连照顾的机会都没有。

谢含章这个人啊，跟他相处过就知道，实在太讨喜了，围在他身边的人一层接着一层，无论去到哪里，都是被簇拥着的，就像众星拱月。

繁星之中，顾冥觉得，自己这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好像有些多余。

“不过没关系，”顾冥敛起失望的眼眸，心说，“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他身边最为耀眼的星星，让别人黯淡无光。这样，他的视线，就只能停留在你身上了。”

随即，这近乎偏执的依恋感吓了顾冥一跳。

想什么？顾冥想，谢含章身边的人多并非坏事，他身体这么差，再多几个人照顾才好。他只是你名义上的哥哥，又没有血缘关系，实际上也不是你的谁，你怎么能有将他套牢在自己身边这种想法？

他总有一天会成家立业，要娶妻生子的，一辈子陪在你身边，让你从此不再孤身一人这种事情，只不过是玩笑话，哄着你让你别这么难过而已。谢含章向来花言巧语的，你难道还当真么？你难道想他当真么？让他跟你一样，无依无靠？

顾冥，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一阵酸楚从心头泛开，搅乱心间那汪波澜不惊的水，泛起涟漪不断，一圈一圈的……居然有些难受。

他这片刻的失神，可吓坏了谢含章了：“顾小冥，你怎么了，是心口疼么？”

顾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只手正摁着心口，眉头皱得死紧，眼神复杂而痛苦。

“对呀，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森森也凑过来，关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