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直播过后,谢含章的话被特地剪辑出来发布在了各大平台,让他涨了不少粉,也多了不少黑粉。有夸他知世故而不世故,随心所欲真性情的,也有骂他设计尘念打假赛这出戏替自己转移风波,心机重还瞧不起普通工作者的。
一时间好不容易消停些的黑粉又来势汹汹,老调重弹,而真爱粉们也揭竿而起,正面迎敌,生生将“空蝉超话”撕成了“祖安新区”。
第二天,‘EMP、Unsusemi’这个ID,又双叒叕上了热搜。
收到消息的谢含章身为正主,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开直播去内涵了自家粉丝:“恭喜你们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一晚上。”
辛辛苦苦为他对了一晚上线的粉丝们:“……”
“熬这么长时间的夜不睡觉,现在又这么早爬起来看直播,我已经预感到你们的眼袋有多大了,”跟顾冥在机场候飞的谢含章戴着耳机,朝摄像头真挚一笑:“为了表现我对你们的关怀,我就唱一首薛之谦的《丑八怪》,聊表慰问吧。”
作为一个因为爱玩所以几乎跟国内所有职业选手打成一片,并被公认为电竞圈里唱歌最死亡的死亡歌姬,谢含章先生自信满满地对着屏幕放声而歌。
调走千里,音破全程,顾冥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再看直播间,原本近三百万的人气顿时少了两百。
谢含章:“……我好难过。”
粉丝:“WRNMD我们更难过!”
很快,那些退出去避难的粉丝们又进来:“完了么,完了我就回来了。”
“……我唱歌很难听?”谢含章垂眸,眼底水光潋滟,在白炽灯下显得楚楚可怜。
弹幕:“唱的好呀suse哥!”
“好的,”谢含章微微一笑,“那我就再给大家来一首《活该》吧。”
满屏的问号。
谢含章晕车晕船晕飞机晕旋转木马,可能是起得早了没睡够,这回晕得尤其厉害,贴晕车贴都不管用,在飞机上吐得死去活来,下机以后就开始发高烧。
EMP基地在杭州,顾冥没来过,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打车去了离机场最近的医院。
他来之前开了直播,不少粉丝都知道他今天回基地的事儿,有几个接机的看见他下机以后脸色苍白,站立不稳的样子,就知道是他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又出幺蛾子了。
于是纷纷跑去EMP其他队员的直播间底下说谢含章生病去了医院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以至于等到顾冥带谢含章看完门诊吊完针出来,拿着药单准备去拿药的时候,EMP几个188甚至192的大小伙子们全堵在两人面前。
森森挠挠头,看着烧的七荤八素迷迷糊糊,却还勉强能踉踉跄跄走路的谢含章:“那什么……你是Pluto吧,你好,我在直播间收到消息,说含章生病了,很严重,就来看看。”
tarantism:“我是听说他重病昏迷,被急救车送了来医院抢救,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在他临死前套出他的银行卡密码。”
小北:“哎唷,我怎么听说是谢含章在飞机上病发身亡,被送到医院太平间了呢?我是特地来给他收尸的。”
顾冥:“……”
“……都来了啊,”谢含章烧得昏昏沉沉,却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们几个,“尘念呢,怎么没看见他?”
几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我头疼他都不来看我,”谢含章被顾冥搀着,瘪了瘪嘴,委委屈屈的说道,“这狗东西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爸爸了?”
谢含章每回犯困醉酒生病,神志不清的时候都是这幅软绵绵的状态,跟平日毒舌傲娇阴阳怪气的样子截然不同,森森小北他们在基地里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生活了一年,早习惯了他这状态。
倒是一年只见个几回,而且每每兄友弟恭的顾冥有些惊奇。
“天好冷,”谢含章迷迷糊糊地松开了顾冥,朝站在对面的队友道,“抱抱。”
小北:“抱你抱。”
Tarantism:“我是直男我不抱。”
“……”队伍里头最温柔的森森五味杂陈地站了会儿,拿他没办法,走上去迎面抱住他,“抱抱抱。”
“不行,”谢含章一撇嘴,“你们都要过来抱。”
小北:“抱你抱。”
Tarantism:“我是直男我不抱。”
森森感受到他灼人的体温,不耐烦道:“哎你们快过来吧,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哄回基地先,在医院这么闹下去像什么话。”
两个人只好不情不愿地凑一块儿将他抱在中间。
旁观者视觉的顾冥不禁想到了EMP战队征战S赛时的宣传海报,也是一群人将谢含章围在中间团团抱住——谢含章172的身高在同龄男生中并不算矮,只是EMP的除他以外的大老爷们儿平均整体188,最高的小北甚至冲到了193,在这种对比之下就显得谢含章身材格外娇小。
顾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但同时他也清楚的明白,格格不入才是正常的——他从未参与过谢含章在电竞圈里的事情,虽然一直都关注着谢含章,仔细看了他的每一场比赛,甚至为了他专门飞往异国他乡加油应援。
但旁观者终究只是旁观者,跟EMP那些,同谢含章一块儿训练比赛,相互支持鼓励,手足情深,坚不可摧的队友情谊毕竟不同。
连顾冥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妒火熊熊燃烧着,他攥起拳,深呼吸之后,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你跟谢含章的感情和别人,也不一样的。”
年少相识,扶持成长,这种感情或许暂时不够亲密,却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刻骨铭心。
顾冥轻勾了下嘴角,心头莫名有种优越感——对,就是跟别人与众不同的刻骨铭心,别人求之不得的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