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的日子终于在月末结束,久未放晴的天空变得异常明亮,延展出窗外的玉兰花嗅到阳光的气味突变得愈加娇艳挺拔,盛着的最后一滴水珠从花瓣上缓缓滴落,花香袭人。
尹风絮就这样坐在窗前,一会儿看看蓝天,一会儿又看看门外。
“风絮,”尹欢元人未达声先至,“一起出去吧。”
她听到声音时就马上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又把脚收回。
“元哥哥你来啦……”她直直看向走进来的尹欢元,慌张的小手藏在斗篷下捏紧了衣角。
在她看来尹欢元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而且看起来比往常更加英朗了,她就这样看得一时痴迷。
“看什么?我脸上有金子吗?”尹欢元笑着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她回过神来讪讪地笑了笑,“元哥哥来得正好,”她走到衣箱前拿出了一件墨色斗篷,展开在尹欢元眼前,“这是我给元哥哥缝的,试一下?”
尹欢元脱下身上披着的那件做工考究的斗篷随意扔在一边,转而穿上她缝的这件,系好了带子,自我欣赏地转了一圈,嘴角上扬:“真的与我很般配,风絮下了不少功夫吧?”
“没多大功夫,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她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等等……”尹欢元抓起了斗篷的一角,有些严肃道:“这里面是……棉花?你哪来的棉花?”
尹风絮别过了脸,搔了搔后脖颈,就在她支支吾吾说不上时,尹欢元又开口道:“我拿给你的棉衣是不是都拿来做这件斗篷了?”
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你……”
“欢元啊,”白茹走了进来,看着尹欢元身上的斗篷也明白了当下的情形,“你也别怪絮儿了,她一直都想为你缝制衣裳,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了。”
“嗯嗯嗯……”尹风絮连连点头,“元哥哥送来的衣裳太多了,根本穿不过来。”
他看着她那真诚的模样又不再忍心责怪,“以后把好的都留给自己,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哎呀,我能有好东西还不都是元哥哥给的嘛……”
“好了好了……”白茹对尹欢元说到,“欢元啊,把斗篷先脱下来,絮儿有些地方做得不够细致,我给你再改改,不然穿多了几次就跑棉了。”
“不用,这样就很好。”
一起吃了早饭,他们两人就一同外出了,临走前白茹再三叮嘱早点回来才放心让她离去,染上的风寒虽然已好转,可她成日看起来还是一副软绵绵的样子。
“多日未出门,是否闷坏了?”
一出门尹风絮的目光就不停地看这看那,她很久都没感受过这些喧嚷的人声了,似乎商贩卖的小物品又多了几样她不认识的。
其实待家里的时候也不算是太无聊,尹欢元每天都会去看她,每次都会与她讲一些新鲜事,再或者会念书给她听、在她身旁作画,画每一种形态下的玉兰花。
“是挺闷的,以后元哥哥可要时常带我出来啊。”
“神仙!”
忽然出现两个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尹风絮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男子,对他们并没有任何记忆,可这人竟然叫她神仙?
“不记得我了吗?”他转头对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说:“蓝湛,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于我有恩的那位神仙。”
这位叫做蓝湛的男子看了她一眼后施了个礼,并未说一句话。
尹风絮摸不着头脑地也回了个礼,“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二十年前的乱葬岗,不记得了吗?”魏无羡试图帮她回忆。
尹风絮瞄了一眼尹欢元,对魏无羡说到:“我未满二十又如何能救公子,公子大概认错人了。”
魏无羡犹疑了一下,便不再执着,不过他还是认真地道了谢,随后与蓝湛隐没在人群里。
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尹风絮还是忍不住问到:“你说刚才的是何人啊?长得真好看。”
“我怎知,他们认识的又不是我,”他望着远处坐落于河中央的小山头,“我劝你还是不要惦记了。”
尹风絮歪着头看他,作天真状:“为何?”
“没准人家是一对道……”
“公子……公子……”这时府里的小厮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公子,快,快,快跟我回去吧!夫人她,又寻死觅活的了!”
尹欢元蹙起眉头,拉起尹风絮的手就要一起走。
“元哥哥快些回去吧,我娘兴许就在前头洗衣,我去看看,就先不回去了。”
尹欢元停顿须臾松开了手,让她早些回去后就大步离开了。
目送尹欢元离开,她在岸边稍停留了一会儿,便过去找白茹。远远的就能看见那头有几个人在河岸洗衣,她边走边望想要确定白茹在不在那里时,不知踩了什么,忽地脚下一滑,滚下斜坡,“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起初她还能在水面挣扎,沉浮时喝了几口河水,直呛入肺里,开春的河里仍是冰冷刺骨,当她再也无力呼喊没入水中之前,一个亲切的身影随她一起进入水里。
是她娘亲啊。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帝君这命也太苦了吧,岸上的几个妇人又不会水,这娘俩再泡在水里该活不成了……”清衡仙人在回溯镜前急得团团转,“要不我施个法……”
“不许插手凡人的命数,这是天规,自然会有人来救的,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造化了,”司命打断道,无奈地摇摇头,“天命不可逆啊!”
“哎哟,看来帝君命中是注定遭此劫了,命苦的风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