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似曾相识

夜乐曦尖叫了一声，一下子坐起来，眼前是一袭红衣。那位红衣女子坐在窗上，欣赏着手中的剑。屋子里药香四溢，光度正好，甚是舒适。

风浅汐（听到夜乐曦的叫声，头也不抬）醒了？

夜乐曦（呼气）呼，又做那个梦了……

风浅汐轻瞥她一眼，而后继续端详手中的剑，轻轻擦拭。

风浅汐朝夕，给她瞧瞧脑子。

夜乐曦（迷惑）啊？

顾朝夕（里屋传来声音）诶，好。来了！

夜乐曦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顾朝夕倒腾来倒腾去。

—

夜乐曦自从来到这个名叫琉璃宫的地方，便十分嗜睡，常常会做梦，梦里回放着自己的死亡以及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冉宛族的灭亡。梦醒时分，却又回忆不起梦中之事，只留下淡影……这样的日子，已有一月之久了。

眼前的这两位女子，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夜乐曦是二十一世纪，浍漓一中的一名高三生，品学兼优，本应普普通通地生活着，可在一次与朋友外出游玩中，不幸离世。而后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琉璃宫，且一直停留在这琉璃宫的后院顶楼之中，足不出户，只能从窗口看看这莫名其妙的“大千世界”。

夜乐曦是被眼前的两位女子所救，一位红衣喜武——风浅汐，一位白衣擅医——顾朝夕。听闻这两位女子并不是居住于此处之人，行走江湖，恰好路过此地，一叶小舟横渡冉宛塘时，将自己从湖中捞起，这让夜乐曦不禁想起自己坠入大海，然后便做了一场梦，梦中自己好似观看着名唤冉宛瑶的女孩的短暂一生，她便生活在琉璃宫中，可再细想，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夜乐曦记得自己坠入了海底，现在却依旧活着，便怀疑自己穿越了，经过一月之久的观察以及于风浅汐、顾朝夕相处时的侧面推敲，才推敲出自己现在身在异于历史上的一个空架古代。由于时间限制，空间限制加之，所以夜乐曦知道的并不多——

这个世界主要分为五大国——大梁、凉洲、燎川、东岐、嘉朝，而自己身在凉洲黎安城的琉璃宫内。琉璃宫属六大名楼之一，江湖侠客甚多。而这六大名楼分别在五大国外加一个独立小国——燕红，风浅汐与顾朝夕正是来自燕红。燕红与其说是个国家，更像是某种组织，其中更多，这短短几日夜乐曦着实挖掘不出，只能再早些时日，出了这琉璃宫，再打探打探消息……

说到这琉璃宫，夜乐曦直觉得熟悉，好似每个角落都曾经来过。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今日总算找到了原因——在梦中。前些时日总是把梦几乎忘得一干二净，而这次，隐隐还有些影子——那个唤作“冉宛瑶”的冉宛族女孩，和这琉璃宫，已经后山内的冉宛塘——风浅汐和顾朝夕将自己救下的地方，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着。

夜乐曦（想着这些，悄悄瞄了一眼风浅汐，“真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啊”）

往常风浅汐总是不知道在外干什么，自救下夜乐曦起，并未停留在琉璃宫几时，只是偶尔来给顾朝夕送点药材，即刻便又消失不见。以至于夜乐曦只能抓住留在琉璃宫的顾朝夕问个不停，今日风浅汐也回来了，夜乐曦更是不能错过此等良机，至少要把这梦中的给弄个明白……

顾朝夕一阵忙碌，瞧见夜乐曦若有所思地盯着风浅汐，稍稍一顿。

顾朝夕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夜乐曦（回过神）嗯？我只记得我叫夜乐曦，我本来不是这的人，而且，我死了。

顾朝夕（与夜乐曦对视）我用仙力探过你，不过很奇怪，你体内一点仙根都没有。就算是资质再差的人，都不应没有仙根。

夜乐曦猛然一下想起什么。

—

一个黑长发女孩，穿着浍漓一中的校服，对另外四人说着话，就像古时的说书先生那般。

戚诺当时冉宛瑶溜进龙辰山庄的时候……而后新弟子入门要测仙根……

夜乐曦仔细回想着，想“听清”女孩讲了什么，却断断续续，只“听到”了破碎的支离片段。

戚诺资质越高，仙根越好，修炼越快啊！不过冉宛一族天生具备灵力……因为没有仙根……所以仙凤蝶本来不会变色的，不过不知道冉宛瑶做了什么……入了门……

—

夜乐曦感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顾朝夕（见夜乐曦发呆，拉过她的手，用仙力探了探，确定没问题后放开她）夜乐曦？

夜乐曦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顾朝夕点了点头，便转过身整理着药材。

夜乐曦朝夕……（犹豫）你知道，冉宛族吗？

顾朝夕挑拣药物的动作一顿。平时夜乐曦的确问过自己不少关于浮生大陆的事情，风云医坛将近，这个节骨眼上救了夜乐曦，顾朝夕难免心存怀疑，曾悄悄用仙力窥视过夜乐曦的意识。但，的确如夜乐曦所言，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叫夜乐曦，自己不是这的人，且原本自己已经死了。

顾朝夕（回头）冉宛族？十多年前的事了。（感到迷惑）依你所言，你才刚来此处，为何知道冉宛族？或者是谁告诉你的？

夜乐曦是我想起来的。

顾朝夕（歪头）你也才碧玉年华，这十年前的事。你不应该知晓啊，再说，你也没有仙根，不是修行之人，更未曾深入江湖……

夜乐曦无奈地听着顾朝夕的万字推理大片。

夜乐曦也可以说是我梦到的……琉璃宫底下不是有说书先生嘛，我每日入睡又早，伴着他的声音……（强词夺理，却面不改色）很容易梦到的……

顾朝夕哦！（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冉宛族早在十年前就灭族了，无一人生还。这打打杀杀的江湖事，我也知晓甚浅。若不是因为冉宛族的一女子——鸢尾，毒术精湛，我又是医者，大抵是不会了解这冉宛族了……可惜她死了，到死都护着她的主子——冉宛族的公主……不然，也许我还能和她交流交流。

顾朝夕毕竟，我觉得吧，这冉宛族还真的挺冤的……

夜乐曦（疑惑）冤？

顾朝夕（指了指风浅汐）你去问她吧，我要去熬药了。

风浅汐似是早已察觉这边的情况，翻身到外院。

风浅汐出来吧。

夜乐曦立马下床，披上外衣，出了屋子。

还没等夜乐曦开口，风浅汐已若有所思地问道：

风浅汐想起了冉宛族？

夜乐曦（莫名紧张）嗯……就像做梦那样。

风浅汐冉宛族已然灭族十年，除了些许江湖中人，很少有人提及了。

风浅汐冉宛族本就是这凉洲皇家的灵脉一族，关于冉宛族的事迹被皇族封锁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江湖里流传下来的都是冉宛族犯了错，皇族大义灭亲，选在萧瑟的冬天端了他们……不过，据我所知，冉宛族是在秋天被灭族的，皇族选择了遮掩。

夜乐曦（突然）秋天会有夜市吗？

夜乐曦仿佛又看到那个粉衣女孩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牵着白衣公子的手，在喧闹的夜市中穿过。

风浅汐夜市？这盛世下五大国天天都有夜市。就连我们燕红，也几乎天天都有“夜市”的，只不过我们燕红卖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风浅汐说到夜市，冉宛族被灭当日也本应热闹非凡。

风浅汐公主独女祭灵。

风浅汐（轻笑）又怎么能，不热闹呢？

夜乐曦一惊。

夜乐曦（祭灵！）

风浅汐咯！（跺跺脚）就这，琉璃宫，当初血流成河的地方。不过除了当初凉洲皇族，估计没人亲眼目睹了。事到如今，亲眼目睹的人活着的，也不多了。

夜乐曦冉宛族就没有可能有人活下来了吗？

风浅汐认真地看着夜乐曦，而后轻轻一笑。

风浅汐有过。

夜乐曦（低头细细思索）有过？

风浅汐没有说话，等着夜乐曦自己说出答案。她相信，夜乐曦不会让她失望的。

夜乐曦意思就是，灭族当日并不是全族人都死了。还有人活着，但，后来因为一些事还是没能逃脱死的命运。（抬头）是这样吗？

风浅汐（挑眉）没错。而且当初，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风浅汐她在一年内，灭了一个柳家。但自己也死了，不过怎么死的，这就没人知道了。

梦境与语言结合，夜乐曦梳理着自己的所知。

冉宛族被灭，一人逃生，而后一年内，灭了柳家。即是皇家灵脉一族，当不会轻易滥杀无辜，且以一人之力，若是想铲除柳家，应当从长计议。时间短，那就说明……急切。

被灭，急切。复仇！不出意外的话，冉宛族的死，与柳家有关。而逃生的人，能以一己之力灭了柳家，不说是不是仙门世家，单单以一敌百，便可知此人修为较高，那便不会是族内平民。加之平民应先逃命，后报仇。且，并不是所以平民都会选择复仇，更多的选择应该是，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毕竟，在这浮生大陆，无修为无权利无地位，能做的，太少了。因此可以更一步确定，此人应当是族内皇族。公主不会遗弃冉宛，按顾朝夕的话来说，擅毒的鸢尾至死护着公主。不是她们。那么，活下来的会是谁呢？

“活下去！瑶儿！”夜乐曦脑海浮现一道声音。

夜乐曦冉宛瑶。

本看着夜乐曦正思索便继续拂拭这自己的剑的风浅汐听到挑眉望向夜乐曦。

夜乐曦活下来的是冉宛瑶。对吗？

风浅汐没有说话，倒是屋内传来了顾朝夕的声音。

顾朝夕哇塞，乐曦，你好聪明啊。看来我先前瞒着你也没什么用，这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才不知道这些呢。

夜乐曦（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也算‘亲眼所见’”）

风浅汐（起身）一起出去转转？

夜乐曦诶？我可以出去了吗？

顾朝夕从屋内走出，递给夜乐曦药碗。

顾朝夕最后一碗了，喝完就可以出去转转了。（伸伸懒腰）我也好久没出去了，都快发霉了，是要好好转转了。

顾朝夕（拽了拽风浅汐的衣袖）话说，我们今晚去逛夜市好不好？我已经好久没去了（回头）乐曦你也一起呗，夜市很好……（看着夜乐曦一口饮下那碗药愣住）很好玩的……

夜乐曦（眨眨眼）好啊！我也想出去逛逛，一直宅在这，都要长蘑菇了。

顾朝夕（目瞪口呆）不苦吗？每次我给浅汐熬药她都嫌苦不喝……

风浅汐（瞪了一眼顾朝夕）走了。

说罢，风浅汐御剑而行。顾朝夕只是偷笑，接过夜乐曦喝完的碗，放在桌上。追上风浅汐离开的方向，又停下来召来夜乐曦。

夜乐曦小跑过去，顾朝夕一把揽过她，一起御剑而行。

顾朝夕（突然）浅汐她那人面冷心热，其实人很好的，然后你别看她无所畏惧的样子，其实（小声）她怕蛇。

夜乐曦（会心一笑）嗯！

不知为何，夜乐曦觉得自己会和顾朝夕与风浅汐走很远。

御剑已有几刻，也不知风浅汐会带她们到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