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处理完事情已经是两天后了。
我一拍脑袋:“糟了,快迟到了。”
我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我匆匆的买好车票,和父母告别,回到承乡。
动车慢慢靠站,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我悄悄的从病院的后门进来,蹑手蹑脚的在花园走过。
我本以为这个点皖承已经睡了,但我看见他穿着一件病号服坐在花圃旁边。
我微微提起声音:“皖承。”
皖承转过头来,笑着说:“你回来啦。”
我走上前去:“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不是你说今天回来吗。”皖承站起身,“我就想着等你回来。”
“好啦,我回来了,那就快回去吧。”我说,“你还在发烧呢。”
皖承很听话,乖乖的向宿舍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道:“皖承,我换专业了。”
皖承停下来,看向我:“啊,你报了什么专业?”
我眨了眨眼:“这个嘛,保密。”
我颇有种用完就扔的感觉:“行了,杵在这干嘛,赶紧走啦。”
皖承看我的眼神很无奈,但还是只说了句“明天见”就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皖承,明天见啊。
天刚破晓,“咚咚”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我顶着存在感极强的鸡窝头,憋着一股起床气。刚拉开门,就看见皖承站在门口,敲门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皖承见到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双手赶紧收在身后:“你、你醒了。”
“哈,哈,刚醒。”我的怒气瞬间就消失的无形无踪:“你怎么来了?”
皖承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来看看你。”
“什么?”皖承的声音太小了,我听不太清。
“不,没什么。”皖承仰起脸来,笑道:“去吃饭吗?”
我立刻来了精神:“去!你等我一下。”
我赶紧换了个衣服,然后一把拉着站在门口的皖承向餐厅跑去。
病院的餐厅是真的良心,不说菜里的肉还挺多,至少打菜大妈的手不抖。
我吃饱了,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对面低头吃饭的皖承。
皖承吃饭的样子很乖,半点也不像吃相豪放的我。
但你也不能指望经过了六年食堂摧残的我吃像能有多好。
皖承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紧盯着他,很不自在的抬起头来:“怎么了,”
我嘻嘻笑道:“看你好看啊。”
皖承抿了抿唇:“谢、谢谢?”
“不用谢啦!”我站起身,“吃完去玩吗?”
皖承瞬就间笑了:“去啊。”
皖承领着我坐着公交车来到了一个公园前,拍着一脸懵逼的我的肩:“好啦,我们到了。”
我看着公园里成群结队的老年人,回头很惊讶的问皖承:“我们走错地方了吧。”
“没呢,我可是特地带你来这儿的。”皖承很得意的冲我眨眨眼,拉着我钻进了人群。
皖承大概是很受上了年纪的人的欢迎,一路走来,有不少老人家和他打招呼,皖承也都笑着一一回应了。
皖承挑了两个很好的位置,位置靠前,但舞台却是尽收眼底。
我压低声音,问道:“我们来干嘛?”
“看戏。”皖承笑得很神秘,“我猜你没看过。”
“看什么?”我怀疑我耳朵有问题,“你再说一遍。”
“安静,要开始了。”皖承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嘴唇,示意我闭嘴。
什么嘛。
我委委屈屈的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看着戏台。
音乐响起,浓妆艳抹的花旦便上了场。
花旦开口唱,声音很好听。
我的确没听过戏,觉得她的唱的好听,就跟着一旁的人鼓起了掌。
我是不懂戏的,只觉得一场戏好听,但皖承也许是懂的,他时常跟着大声叫好,很高兴的样子。
台上的人咿咿呀呀,台下的观众熙熙攘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以前从没看过戏的人怎么能一次坚持两三个小时,我在那股新鲜劲过去后,脑子就晕晕乎乎的。
在后面我几乎是昏昏欲睡的,最后是皖承叫醒了我,他的声音很轻:“戏唱完了,该走了。”
我迷茫的抬起头,看着模模糊糊的人影离去,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瞬间变得冷清。
明明我是个理科生,此时却莫名想起了那句曲终人散。
皖承俯下身子:“看个戏而已,怎么哭啦?”
我伸手擦了一把脸,看见上面的水痕,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哭了。
我扯开了一个笑容:“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文科生。”
一样的多愁善感。
不然我怎么会觉得我们终会像着戏中人一样在故事的结局分离呢?
我抬手轻轻拽住皖承的衣服,在他惊讶的看过来的时候道:“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吗?”
皖承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当然了。”
我一听这话,突然就冷静下来了,我问他:“你叫什么?”
我听见他说:“我叫宋时归啊。”
我瞬间泪崩,我在他疑惑的目光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说着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你叫皖承,你是皖承啊。”
我突然觉得一辈子好长啊,长到皖承会给自己起好几个名字,却怎么都记不住“皖承”这两个字。
而我们太过于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