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平宁郡主床前。
看着跪在她面前的齐衡,心里便知儿子又有事求她了。可是当齐衡说了所为何事后,她的表情僵了起来。
平宁郡主娶谭允贤
齐衡是,母亲,允贤她是为了治您的病,也是我考虑不周,害她名节受损,【语气恳切】何况,我与她,亦是两情相悦,求母亲成全。
平宁郡主听罢,心知以他的性子,如果还向以往那样,只怕还会不欢而散。
平宁郡主我知道了……过几日,我亲自去谭府。
齐衡看着母亲虽然像答应了,可是表情却淡淡的,看不出任何一点喜悦之情。
齐衡母亲……这是同意我娶允贤为妻了?
平宁郡主显出疲倦、兴味萧然的样子。
平宁郡主这几日我想静养,这些事以后再提,你回去休息吧。
齐衡见母亲下了逐客令,无奈只得先退出去了。
某日,明兰和如兰应邀来谭府玩。允贤见她们来了,一扫这几日的阴霾,和她们玩笑打闹起来,倒也惬意。
几人正玩的欢,紫苏突然进来说平宁郡主来了,正在前厅和谭老夫人说话。
三人面面相觑,不清楚平宁郡主怎么会突然造访。紫苏对允贤使了个眼色,允贤方想起来齐衡说要提亲的事。只是,以平宁郡主的性子,这件事会这么容易吗?
紫苏小姐,郡主要见您。
允贤只好整理了仪容,往前厅去了。明兰和如兰有些担心,便悄悄跟在后面,打算在屋外听听是什么事。
前厅,谭老夫人正陪着平宁郡主,允贤进来便行礼请安。
平宁郡主允贤啊,自从上次嘉成县主一案,你可就没怎么来我府里了。【惯带着礼貌又疏离的笑容,让人亲近不得也疏远不得。】
谭允贤夫人,是因为允贤担心会连累国公府,所以就不敢再去了。【又提到那个让允贤心痛的案子,心里隐隐的难过。】
平宁郡主允贤还真是个考虑周全的好孩子,【故作感叹】上次你也看到邕王的势力,我们谁也惹不起啊。
允贤不知该如何接话,便低头不语。
平宁郡主听衡儿说,上次我昏迷,是允贤连夜来府里给我诊治的?
谭允贤是……
平宁郡主那真是多谢允贤了,【示意侍女端来一盘银子】寻常请大夫都要给诊费,允贤为救治我,不顾名节连夜出诊,这诊费我可是足足加了三倍的。
允贤惊愕地看着她。
平宁郡主那神情仿佛是在说,在她眼里允贤顶多是个大夫罢了,不要指望看一次病就能到有资格嫁进来的地步。
谭允贤夫人客气了,允贤向来为人诊治不收费用,这些银子,恕允贤不能收。
平宁郡主又示意侍女拿过一盘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
平宁郡主这些是宫里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平时自己用或是留着赏人吧。
允贤赶忙拒绝。
谭允贤夫人客气了,允贤无功不受禄,这些实在不能收。【虽然语气不高,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为夫人看病是允贤行医之道的职责,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平宁郡主明白无法以贵重之物打发她了,便收敛了笑容。
平宁郡主你和衡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拿起茶杯饮了一口】如果你要做我衡儿的大娘子,那今后可就不能再抛头露面去行医了,这你可做的到?
允贤闻言,心如刀绞。她爱齐衡,但是行医是她一生所求,二者皆不可割舍,让她放弃行医,安心只做一个深闺妇人,这实在无异于杀了她。
谭允贤我……
她看出了平宁郡主露出了胜利的眼神,便明白她今日此来并非诚心提亲,而是让她知难而退的。
一旁的谭老夫人也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却无法为允贤说什么,屏风后偷听的明兰和如兰才刚从紫苏口中得知齐衡和允贤的事,看到这一幕,都在为她担心。
允贤片刻语塞,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决地看向平宁郡主。
谭允贤夫人,记得曾经您问过允贤家中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允贤说过,有个哥哥早夭,其实那正是允贤决心学医的原因,【说到这里,允贤和谭老夫人脸上都是对往昔回忆的痛楚】哥哥医术精湛,十五岁考入太医院,可是因为一次在郊外救允贤而受了伤,允贤因分不清药材,眼看着哥哥就那样死去,允贤就发誓,一定要努力学医,不让自己身边重要的人因伤病而去。
谭允贤【眼泪已经滑落到香腮。】夫人,您那晚痰迷心窍,昏迷不醒,元若他也是十分心痛着急,允贤看到他的样子,便想到了自己当年的心情,所以才不顾名节受损而出诊,因为在允贤心里,人命总是比一切更重要的。
一番话结束,平宁郡主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平宁郡主也罢,那婚书我先拿回去,和衡儿的父亲商量商量,这阵子我身体也没养好,待再过段时日再议吧。
平宁郡主带走了婚书,终究也没说婚事到底要不要定下来。
允贤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里,因为回忆起哥哥,也因为今日受的为难,她忍不住抱膝哭泣。
明兰和如如兰过来陪着她。
盛如兰允贤,你不要太难过了,平宁郡主她就是这个样子,【拍拍她的肩,心疼地看着她】以前也是这样对明兰的……
盛明兰【蹲下来,安慰着允贤】我能懂你的感受,其实当初,奶奶也告诉我,门第悬殊,嫁过去必然会受气……不过,你今天似乎也多少说动了她啊。
允贤摇头,眼睛红肿,任清泪滑落到衣襟。
谭允贤她的门第之见,就像她心中一座大山,不会那么轻易移走的。
盛如兰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要不然你和小公爷说说,让他再和他母亲争一下……
谭允贤不,元若能为我做的已经足够……
明兰心疼地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盛明兰允贤,那你也千万不要委屈自己,人只要自己不委屈自己,就不会有人给你委屈。”
……
在那之后,平宁郡主也绝口不提婚事,每当齐衡催问何时定下,她都以时候尚早为由,或是自己身子未好,搪塞过去。
转眼七夕将至。邕王妃不知怎的来了兴致,广邀各门女眷去城郊外的园林游玩。园林靠河,在河里划船赏灯十分方便。
允贤和盛家一众女眷自然也被邀请在列。
盛如兰过会儿要到船上游河放河灯,【期待地笑道】不如我们几个在一条船吧。
于是允贤和明兰、如兰、墨兰同船。河上夜景确实美不胜收,花灯连成一排,煞是好看。
盛明兰哎?我们的船怎么和别人的离得远了?
明兰发觉了有些不对,当大家要问划船的婢女时,发现不知何时人已经不见了。
盛墨兰怎……怎么回事?
墨兰开始有些害怕,因为她们的船已经被搁置在河中央,离其他女眷的船越来越远了,并且似乎没有人发现。
就在四人惊疑时,水中突然窜出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刀在花灯的光下倏然一亮。
盛墨兰啊啊啊啊!有刺客!
墨兰大声喊叫,她们各自的丫鬟也乱做了一团。
黑衣人一路推开旁人,直奔允贤而去。
“谭允贤,受死吧!”
刀光晃到了允贤的双眼,凛凛的杀意让她一时窒息。
紫苏小姐!【凄然地喊叫】
热血喷洒到允贤的脸上,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她回过神来。
紫苏胸口中刀,满身鲜血地倒在了她身下。
谭允贤紫苏!!!!!【撕心裂肺地哭喊】
恨意让她激起了绝境求生的本能,她毕竟是武将之女,虽然平日不习武,但也多少会些防御的身手。
那杀手一时难要她命,显得很急,而此时明兰看准机会,将船上装瓜果的盘子用力打在他头上。他吃痛,愤恨地回身,一脚踹倒了明兰。
“碍事!”
手里的刀刚举起,便觉得脖子一阵阵刺痛。
回头,是允贤拔下发簪狠狠地刺向他的脖子,顿时脖子处血如井喷,而最后一下,刺到了他的喉咙……
他回身用力推开允贤,并一刀划伤了她的手臂。但是他感觉到生命在快速流逝,可是他,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哪怕是牺牲自己。
“谭允贤!”
他用尽力气,一下向她扑去,两人一同坠入到河中。
盛明兰允贤!!!!允贤!!!!
明兰趴在船边撕心裂肺地哭喊,可是水中只有波纹阵阵,不久便归于平静了。
盛如兰允贤她……死了……
如兰惊魂未定,腿脚发软。
明兰颤抖着手,拾起了允贤唯一遗留的物品——那带着血迹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