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个月后，允贤来到盛家找明兰和如兰一起玩。明兰看上去心情好多了，一定要拉着允贤去见她祖母。

盛明兰我祖母都念叨好几天了，一定要见见你呢。

明兰和如兰一人拉着她一只手往老夫人的房间去。

允贤只当是两人开玩笑。

谭允贤你们两个啊，惯会跟我闹，盛老夫人好端端的见我一个小辈干嘛？

盛明兰【笑道】你上次及时看出我祖母有中风的迹象，幸好用了你的方子调养好了，连请来的大夫都说，再晚发现一点就危险了呢。

三人笑闹着，还没到老夫人的院子，就忽然听到外面的吵嚷。

盛如兰哎？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啊？怎么听着吵吵嚷嚷的？

如兰伸头想往前院的方向看。

正疑惑着，突然看到一队官兵大摇大摆闯进来，盛府的管家带着家丁正试图阻拦他们闯进后院。

“大人们，有话好好说，后院是我们老夫人和女眷的住所，你们不方便进去啊！”

为首的官兵霸道地推开他，恶狠狠道：“滚！我们是提点刑狱司的人，如今邕王状告谭允贤害死嘉成县主，我等特来拿人，打听到她来了你们家，赶紧把人交出来！”

盛府管家不敢继续阻拦，但是也不好这样放他们进来，只得好声好气地和他们央求着。

而在院子里听到消息的允贤三人，早已经瞠目结舌了。

盛如兰怎……怎么回事？【有些怕地看向允贤】他们胡说的是吗，邕王怎么会说你害死了嘉成县主？

盛明兰这是不是有误会啊？【摇晃着惊到说不出话的允贤】

谭允贤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们闯进来惊扰了老夫人。

尽管允贤心里七上八下，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赶快整理了思绪，率先迎着那队人过去了。

谭允贤你们是要找我，我跟你们走，不要惊扰盛老夫人。【壮着胆子对那队人大声道】

为首的官兵看到谭允贤出来了，脸上露出讥讽和轻蔑的笑。

“你就是宣武将军的千金谭允贤？“他一挥手，两个官兵上来从左右捉了她，给她扣上了手镣。

谭允贤【大惊失色】你们……这是何意？

“何意？哼，嘉成县主吃了你开的方子，一命呜呼，邕**怒，要将你下到大狱问审！“

谭允贤【愤愤然】我的方子并无毒性，怎么会害死嘉成县主？【挣扎着，但力气根本没有捉住她的两个官兵大】何况县主死因未定，还待审理，凭什么要像对犯人这样对我？

为首的官兵显然是被安排好的，他上前扬起大手狠狠给了允贤一个耳光。

盛如兰允贤！！

盛明兰允贤！！

明兰和如兰从门后看到，也不顾此刻男女大防，跑出来看被打得跌坐在地上的允贤。

“闲杂人等都滚开！“为首的官兵示意左右驱赶了明兰和如兰，”带走！“

允贤被他们拉着不得不跟着走了，如兰和明兰在后面叫着她的名字。

谭允贤你们不要跟来了【含泪回头看着她们】我会没事的……

一路踉踉跄跄着到了盛家大门前的街上，为首的官兵使了个眼色，于是队伍突然放慢了脚步。允贤还在纳闷为什么突然慢下来了，就听到队里有人喊。

“捉拿害死嘉成县主的犯人谭允贤归案！“

街上的人立马围了过来，看着谭允贤议论纷纷。

“快看啊，这就是宣武将军的千金谭允贤。“

“好好的千金不当非要当什么医婆害人！“

“可不是嘛，我老婆就是吃了这些医婆药婆给的药方子才死了的！“

各种的非议和辱骂铺天盖地袭来，尽管这些人和允贤没有关系，但似乎此刻只要骂她就是一种“正义“的行为。

允贤拼命让自己忍住眼泪和委屈，一路来到了刑狱司。

公堂之上，无比威严。当邕王到场时，门外围观的人也已经聚集了一大堆。允贤看到了奶奶和紫苏、如兰和明兰，显然她俩是央求了她们二哥盛长柏带着出来的，她们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允贤看向坐在一旁的邕王，他也正以一种恨不得将她立毙当场的恨意眼神盯着她，使她忍不住暗道不妙。

当齐衡从平宁郡主处得知此事时，嘉成县主之死已经全城皆知。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信会是谭允贤害死的县主。一时意气上来，便要立马赶去刑狱司。

平宁郡主衡儿！你莫要胡闹！【神情严肃地阻拦他】这可不是你充英雄的时候，你可知道她害死的是你未来的妻子，我们不说赶紧和她在此事上撇清关系，怎么还能去帮她作证呢？

齐衡【听了忍不住回嘴道】可是谭小姐的医术和为人母亲应该也清楚，以她的品性又怎会害嘉成县主呢？只怕这当中是有误会。

平宁郡主有误会又如何，你难道没看到邕王是怎么派人去抓谭允贤的吗？还未问罪定罪，便大肆宣扬她是招摇撞骗的医婆，且不说邕王是咬定了她有罪，就算她无罪，只凭这个，她今后的闺誉和名声也都毁了，只怕以后嫁人都难。所以你去了非但不能救她，也许连我们家都会被迁怒呢。

齐衡此刻心急如焚，他相信允贤无罪，也想帮她 ，可是如今的立场尴尬，又该如何抉择呢？

死囚女牢中，阴冷漆黑，小窗透入的日光微弱，时有女囚哀怨哭声传来。

此刻的允贤正从桶里舀出清水，喂给牢中的两个重症女囚。

齐衡谭小姐……

允贤闻声，身子僵了一下，那是她此刻万万不敢去面对的人。

谭允贤小……小公爷？【难以置信地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来人】小公爷……你怎么会来看我？我……害你婚事不成了，又是……又是在国公府给县主开的方子，是不是……是不是连累了小公爷家里了？【想到这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齐衡【目光柔和，微叹一口气】你不必感到抱歉，嘉成县主殁了，我也感到十分遗憾，邕王爱女心切，纵然此事疑点颇多，在没有彻查的情况下抓了姑娘，也是甚为不妥。【看到允贤流泪，忍不住将自己身上所佩的手帕递了过去】谭小姐别太难过，此事没有过多牵涉到国公府。

允贤犹豫着，伸手接过了手帕，紧紧握在手里。泪光朦胧中看到的齐衡，更像散发着光芒的仙人，让她无地自容。

齐衡不过，谭小姐怎么会在这间牢房？【打量着四周糟糕的环境，再看看娇弱的允贤，心下不忍】你好歹也是官家千金，怎么也不给你一个干净的牢房？

谭允贤奶奶和明兰她们之前来看过我，她们……塞了不少银子给狱卒，原本确实给我安排在一个干净的牢房，可是她们走了之后，狱卒就把我带到此处了，想来，这一切应该都是邕王安排好了的。

齐衡自小生在条件优渥的环境，总是将世间想的公正美好，如今这般令他甚为吃惊和心痛。

齐衡谭小姐，不知是否能让在下为你的事略尽绵薄之力？

允贤闻言越发感动，却也实在不敢生受。

谭允贤谢谢小公爷肯帮我，可是邕王一口咬定就是我的方子害死了县主，想必不管真相如何，都是要问我的罪了。【想到这里，不免有些绝望】何况小公爷又是邕王的准女婿，他看你帮着外人，必会怀疑你的。

齐衡我与嘉成县主先前有婚约，她也算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若为她查清真相，想必邕王也不会认为不妥，【看着允贤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惜】何况，我也不希望看到谭小姐蒙此冤屈。”语毕微展笑颜，希望能略微安抚她。

在她眼里，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仿佛能够倾倒众生，她一时失神，心却也随之安定下来。

谭允贤那……小公爷不妨帮我问问县主身边的侍女，县主这半月除了吃我的方子还吃了别的没有，若是两种方子相冲而丧命也是有的。

齐衡嗯，县主那边自然是要彻查清楚的，谭小姐的话在下记下了。【郑重地承诺】请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办妥。

交代一番后，允贤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那几个奄奄一息的重病患者，于是又叫住了齐衡。

谭允贤小公爷，允贤能否再求你一件事？【见他应允，继续说道】这里的女囚就要病死了，能否拜托小公爷去我家一趟，让我的丫鬟紫苏买些药带过来呢？不过……如果不方便，也就罢了……

齐衡见她刚放下心便开始担忧其他病重囚犯，心里不禁升起一丝诧异，她身在如此困难境地竟还能为别人考虑、挺身而出，这更不像谣言所说的那般。可见人心德性，越在危难之时，越能体现。

他不禁为之动容。

齐衡这些都是小事，谭小姐且放宽心，我以国公府信物予紫苏姑娘，相信牢狱看守不会过多为难。只是谭小姐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今日见你，似比从前憔悴，还望多加保重。

允贤目送齐衡离去，她不知道命运到底会如何安排，但是此事却无形中将她和齐衡的牵绊加深了。此时此刻的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