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篇 耳目1

#上官婉儿

婉儿来到侧殿前，拜托内侍通报了圣后。“圣后娘娘，侧殿有位婢女求见，说是什么上官家族的后裔，请问您的意思是？”内侍毕恭毕敬地半跪着。“哦？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来，放进来吧。”“是。”

婉儿跨步进了殿内，迎接着她的是端坐中央的武后。“上次画师的作品和你的提字我都很满意，只不过这位画师不愿为官受过多拘束，昨日傍晚便与我告辞了。”圣后低垂眼帘，似乎是对人才的惋惜，“我也曾多次挽留，但他心意已决，只好随他去了。”“原来画师已经走了……”婉儿压抑住心中的失落，她与画师相处的这些时日，的确受益匪浅，他一直是个正直的友人。婉儿不再犹豫，直入主题：“娘娘，我此次前来是为了请您征用我，做您的随身侍女”，她跪倒在地，语气诚恳，“我可以成为您的心腹，为您探听宫外的世界。”

闻听此言，圣后抬眼望向跪在身下的女子，眼神中添了些兴味。“娘娘久居深宫，应是许久没有出宫探寻这大好河山的美丽景色，臣可以让您看见这真正的世界。”婉儿继续道。圣后缓缓起身，嘴角擒了一抹深意的笑意。她的确太久未出宫了，她确实如这个婢女所说，她渴望外面的景色，只要不是这丑陋的宫内，哪里都好，她早已烦透了宫中的一切。她缓缓走下台阶来，到了婉儿身前：“我欣赏你这份胆识和勇气，你的意思是……”圣后的手搭在了婉儿的肩膀上，婉儿开口道：“臣愿代圣后娘娘为耳目，书世间之万象。”袖中的手已然捏紧，婉儿面上却好似云淡风轻。

“好。”身前的人在耳边轻轻说道，淡淡的幽香传了过来。婉儿心中一紧，连忙叩谢：“谢皇后娘娘恩赐，臣必当不负您的期望！”望着这个婢女离去的身影，武后轻笑，这个婢女虽尚在青年却已成熟稳重才华不俗，是个可用的人才，但毕竟她是上官仪的女儿，心思又如此缜密……还是要防的。她转回身，眼神逐渐阴冷，嘴角的笑意有些扭曲，“上官仪，要怪就怪你自己插手太多。”

婉儿赶回房内，收拾行李搬入紫宸殿。“从此刻开始，你便是圣后的随行侍女了，万万不可冲动行事。”婉儿握紧祖父之前作画的毛笔，暗暗告诫自己。她恨吗，答案是肯定的。她原本应是大户小姐，千金之躯十指不沾阳春水，祖父却莫名被人诬陷受尽酷刑，父亲也被处死，随即家族没落，她被迫成为婢女维持生计。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为什么皇帝曾如此信任祖父却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对身处危机祖父置之不理？她隐隐觉得这武后跟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干系，成为她的随身侍女便是个契机，这次要抓住机会，查到关键线索。

傍晚，婉儿从后门走了出去，一路赶往大理寺。“叩叩。”轻轻敲响了侧门门环，婉儿低声道：“我想见见狄大人。”

精致的屏风后，婉儿和狄仁杰对坐，有人替她满了一杯茶，婉儿一饮而尽，身上终于不那么寒冷。她开口道：“狄大人，我祖父那个案子案情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原来在废太子谋反事发不久，狄仁杰便升职成了大理寺少卿，在大理寺正式受理这个案子。他与上官婉儿在几年前认识成为好友，这几年一直扶持着婉儿。

“进展倒未必，但有一个突破口。你可知与你祖父一同被诬陷的还有一个人，他便是王伏胜，之前一同与你的祖父为李信效劳的同事，可他平时低调谦和绝对不可能有私人恩怨。你仔细想想他和你的祖父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吗，或者……都曾与同一人结怨？”说罢，狄仁杰抿了一口茶水，屋子里是淡淡的茶香。

“与人有恩怨……好像没有。”记忆中的祖父人缘很好，从不惹事生非，只是好像有一点令有些大臣们不满。“祖父为人耿直，在朝中也是直言进谏，并未与人结仇，怎么会遭人如此狠毒地报复。”婉儿有些头疼，望向狄仁杰，他同样皱紧眉头，说道：“我们也不能随便地下定论，我接下来几日查询陈年案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线索。今日不早了，你先行回去，有了情报我会派人通知你。”“好。”

长夜漫漫，彻夜难眠。

宫里的人们已然各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