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献祭

“咱们的师父有个好友，就是识燕。”

　　“识燕?”凤晚卿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嗯。”鹿思昀说：“就是在仙界小有名气的医神——识燕。我幼时便和识燕学医术，所以在这方面略懂一些。”

　　夜深后，鹿思昀靠着洞壁闭目休息，凤晚卿看着点点星火想着心事。

　　凤晚卿幼时和鹿思昀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那年妖族攻进屹邈林太突然，凤晚卿的母亲在他面前死的太惨烈，他整日精神恍惚，最后把幼时所有的记忆全部封锁在心底。他失忆了，忘了鹿思昀。但他在这几十年里总会想起一些，和母亲有关的记忆，和师父先生有关的记忆。唯独和鹿思昀有关的记忆凤晚卿总是模模糊糊，记不起来。他曾经还将另一个人当成鹿思昀，结果被人家骗了，还被灌了抑制生长的药，才使得现在的凤晚卿身形瘦弱，易染风寒。

　　现在凤晚卿想再赌一次，他不记得自己幼时的“青梅竹马”是谁，几年前他赌这个人是杜寒松，后来知道这人是大长老安排来骗凤晚卿的。他输了。

　　但这次不一样，凤晚卿的直觉告诉自己鹿思昀就是自己的那个日思夜想的“青梅竹马”。鹿思昀知道有关自己的事太多了，凤晚卿决定再赌一次，这一次他不论输赢，只论此生。

　　——

　　凤晚卿一晚都没有睡着，他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给鹿思昀找了几个能解渴的果子。凤晚卿又重新生起了火，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势渐渐转大，远处传来的阵阵雷声把本来就没睡熟的鹿思昀吵醒了。

　　凤晚卿还是在扒拉着火堆，感觉身后的鹿思昀醒了就说道：“渴了吗？”凤晚卿拿了个果子在衣袖上擦了擦递给鹿思昀“吃个果子吧。”鹿思昀接了过来，微微张开苍白的嘴唇，轻轻的咬了一口。这果子又苦又涩，似乎是没熟，但它的汁水还是很多的。现在活命最重要。

　　“方才我出去的时候，那白鸟还在山上盯着。”凤晚卿沉默了一会，才小声地咕喃道：“下雨了还不回窝里躲着。”

　　“它没发现你吗？”

　　“没有。”凤晚卿转过头看鹿思昀：“它是个聋子。”

　　“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它就挺好的，很适合揽星河。”

　　“你想献祭他？”

　　凤晚卿看着鹿思昀点点头。

　　“想怎么做？”

　　“一会儿我再洞外空旷的地方画下阵法。”

　　“我在一旁给你盯梢。”鹿思昀接着凤晚卿的话说。“然后再把它引过来，在趁机抓住它。”

　　两人商量好了对策，可这雨也不见停，凤晚卿便也不等雨停了。他划破手指，手里拿着树枝，用法术控制着鲜血一直顺着树枝流下。凤晚卿跪在比较空旷的地面用树枝画起阵法，鲜血在法力的加持下没有被雨水打散，而是在地面留下印记。

　　鹿思昀冒着雨给凤晚卿盯梢。那白鸟也不管雨大不大，只要有人进入了它的领地，就必须死在它的利爪之下。

　　鹿思昀教得好，凤晚卿也记得牢，很快就画好了。阵法在大雨里发出微弱的红光也终于吸引了那白鸟的注意力。可那白鸟也是聪明的很，它知道只要自己去攻击站在最显眼的凤晚卿会有被他抓住的可能，所以它看向了站在树下身受重伤的鹿思昀。

　　白鸟振翅飞翔于空中，挥动翅膀悬于半空中之时，它周身的雨滴竟然都悬在空中，白鸟挥动翅膀它身边的雨滴慢慢的结成了冰晶，那冰晶肉眼可见的锋利。白鸟用撕裂天空的声音鸣叫一声，冰晶如万箭齐发，速度飞快的射向鹿思昀。

　　“！”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凤晚卿招出揽星河，细长的柳鞭甩在空中，把所有射向鹿思昀的冰晶拦截或是甩飞，鹿思昀躲过一劫。凤晚卿叫鹿思昀赶快回到洞穴里去，结果白鸟也不是善茬，它趁着鹿思昀慌神将一个冰晶击中鹿思昀。

　　之前的伤还没有好转，这下更是重创。鹿思昀当即昏倒在地，鲜血流了下来，和着雨水染红了满地。

　　白鸟没留给凤晚卿考虑的时间，它俯冲下来，凤晚卿没有犹豫，一鞭子甩了上去，精准打在白鸟的眼睛上，瞬间鲜红。白鸟一声惨叫想要挥动翅膀飞往高处，可凤晚卿也不给白鸟时间，甩着鞭子缠住了白鸟的利爪，凤晚卿用力拉扯，心想着：必须速战速决！

　　凤晚卿借树发力，用轻功飞到白鸟的背上。凤晚卿用鞭子勒住白鸟的脖子，也不顾这是在数十米的高空上。这白鸟拼命挣扎，险些将凤晚卿颠了下去。凤晚卿见势不好招出炼火，这把刀自从给了他除了上次与鹿思昀打的那一架用过就再也没用过。凤晚卿一手握着刀柄，狠狠扎进了白鸟的背部，白鸟只扑腾了两下就从空中坠了下来，刚好掉在了凤晚卿画的阵法上。

　　凤晚卿双手拿着缠在白鸟脖子上的柳鞭，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以血画成阵法，以白鸟为献祭之物，望上青天之神君能给予‘揽星河’之神力，成为晚卿的得力法器。”他划破手指用鲜血在白鸟的脖颈上画上最后一笔，“阵起！”

　　随着凤晚卿的声音，阵法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闪电也随之击中。

　　献祭成功！

　　凤晚卿筋疲力尽，他倒在水泊之中，手里攥着他的法器——揽星河。在不远处，鹿思昀还在昏迷……

　　——

　　在鹿思昀的房里，鹿思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有树木纹理的天花板逐渐清醒。他想做起来，可背部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鹿思昀感到一人把着自己的手腕，他转头看到是识燕在为他把脉。

　　“醒的挺快啊，臭小子。”识燕开口道。

　　“师父？！”鹿思昀先是一惊，又开口道：“你是怎么来的？”

　　“观泽叫我来的，怎么伤的这么重？”

　　“师尊？那我是怎么回来的？”鹿思昀还在尝试着起身，结果叫识燕轻轻一推就倒了回去。

　　“老实躺着！”识燕端来一碗药，在嘴边吹着，“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孩儿’给你背回来的。”

　　“小孩儿？”鹿思昀心想师父说的应该是凤晚卿。

　　“回来的时候……”识燕还在回忆。鹿思昀趁着识燕不注意，艰难的起身，鞋都不穿就跑了出去，等识燕回过神说：“哎！你这小子！药还没喝呢……”鹿思昀已经跑了。

　　凤晚卿没怎么受伤，前几天背鹿思昀回山门的时候晕倒是饿晕的。这会儿他正在教场上试着自己的法器趁不趁手。

　　鹿思昀和凤晚卿果真是心有灵犀，鹿思昀一猜凤晚卿就是在教场。他隔老远的时候就喊：“晚卿！”

　　凤晚卿闻声回头看去，鹿思昀正朝他这边走来呢，等鹿思昀走近凤晚卿开口道：“你这鞋也不穿，外套也不批，伤好了？”

　　“没，急着见你。”鹿思昀的头上还冒着虚汗。

　　“伤的那么重，你该好好休息的，我……”凤晚卿低着头，不敢看鹿思昀，语气中含着歉意。

　　“感觉对不起我？”鹿思昀坏笑着。

　　“嗯……是我的问题。”凤晚卿想一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一样。

　　“嗯，那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好让我原谅你？”鹿思昀说凤晚卿像只狐狸，可明明他才是最像狐狸的那个人。

　　凤晚卿终于抬头看鹿思昀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好说。”鹿思昀摸着下巴说：“我有伤行动不便，在我养伤这几日你来伺候我。”

　　“好。”凤晚卿没犹豫，很痛快就答应了。

　　第二日凤晚卿寅时就来了。

　　凤晚卿把鹿思昀叫醒，鹿思昀一只手撑着胳膊说：“你这么早就来叫我，干嘛？”

　　“早吗？”凤晚卿把端着的木盆放到地上。

　　鹿思昀看外面的天还没亮说：“不早吗？”

　　“你平常不都是这个时间起的吗？”

　　“平时我起来是因为练武。”鹿思昀有些委屈的说：“可是现在我受伤了。”

　　凤晚卿一时语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那，怎么办？”

　　“要不这样吧，现在才寅时，你再陪我睡会儿。”鹿思昀伸手拉凤晚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