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道:“哦,有试过,不过我手脚并用死死锁住他,他想挣脱也挣脱不了,根本没办法从我身上爬起来,硬得跟块板子似的。我说怎么样蓝湛?这下你也在云深不知处境外了,你我同犯宵禁,你可不能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罚我的话也得罚你自己,一视同仁,怎么样?”
魏无羡道:“他起来之后脸色很差,我坐在旁边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然后他就一声不吭的走了。谁知道今早他来这么一出……江澄你走慢点,我快被你甩下来了。”
江澄岂止是想把他甩下来,简直想把他头朝下往地上砸几个人坑:“背了你还挑三拣四!”
魏无羡道:“一开始又不是我让你背的。”
江澄大怒:“我不背你我看你能赖在他们家祠堂地上滚一天都不起来,丢不起这个人!蓝忘机比你多挨五十尺,蓝奕还比你多挨一百尺,他们都是自己走的,你好意思这样装残废。我现在不想背了,快滚下来!”
魏无羡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蓝奕为什么会挨打,还不是你昨晚给他喝酒,我不下,我是伤号。”
江澄无话可说黑着脸背着魏无羡。
一群人在白石小径上一路推推搡搡,恰逢一人白衣,携书卷路过此间,讶然驻足。蓝曦臣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澄十分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聂怀桑却已抢着道:“曦臣哥,魏兄被罚了一百多尺,有没有伤药啊!”
云深不知处掌罚的是蓝忘机和蓝奕,加上魏无羡一直在众人簇拥中哀声叫唤,似乎伤情十分严重,蓝曦臣立即迎了上来,道:“是忘机罚的?魏公子这是不能走路了?究竟怎么回事?”
江澄自然不好意思说是魏无羡干了什么,算起来还是他们这一群人怂恿魏无羡去买酒的,要罚人人有份,只得含糊道:“没事,没事,没那么夸张!他能走。魏无羡,你还不下来!”
魏无羡道:“我不能走。”他伸出肿得老高的红手掌,对蓝曦臣控诉道:“泽芜君,你弟弟好生厉害。”
蓝曦臣看过了他的手掌,道:“啊,这确实是罚得狠了些。怕是三四天都没法消了。”
江澄原先不知真的打得这么狠,惊道:“什么?三四天都不能消?他腿上背上也都被戒尺打过。蓝忘机怎么能这样?!”
最后一句不由自主带上了点不满,魏无羡悄悄拍他一掌,他才反应过来。
蓝曦臣却不在意,笑道:“不过也不妨事,伤药是不必用了,魏公子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几个时辰便好了。”
晚间,云深不知处,冷泉。
蓝忘机正浸在冰冷的泉水中闭目养神,忽的一个声音在他耳旁道:“蓝湛。”
“……”
蓝忘机猛地睁眼。果然,魏无羡正趴在冷泉边的青石上,歪头对他笑。
蓝忘机脱口道:“你怎么进来的?!”
魏无羡慢吞吞爬起来,边解腰带边道:“泽芜君让我进来的。”
蓝忘机道:“你干什么?”魏无羡用脚蹬掉了靴子,一边脱得衣服满地都是,一边道:“我都脱了你说我是来干什么的。据说你们家的冷泉除了定心静性的修行之用,还有去淤疗伤的功能,所以你哥哥让我进来跟你一起泡泡。不过你一个人来疗伤有点不厚道啊。蓝子寒呢?他怎么不在这,呜哇真的好冷,嘶——”
他下了水,被冰凉刺骨的泉水激得满池打滚,蓝忘机迅速和他拉开一丈距离,道:“子寒他自带寒泉,我来此是为修行,非是为疗伤——不要乱扑!”
魏无羡道:“可是好冷,好冷啊……”他这次倒不是有意夸张捣乱,外人的确难以在短时间内适应姑苏蓝氏的冷泉,仿佛多静止片刻便会血液冻结四肢结冰,所以他只得不断扑腾,想活动活动热热身。
蓝忘机原本好好地在定心静修,被他扑腾来扑腾去,扑了一脸水花,水珠顺着长睫和乌黑的发丝往下滑,忍无可忍,道:“别动!”
说着伸出一掌,压在魏无羡肩头。
魏无羡登时觉得一股暖流从身体相接之处涌来,好受了些,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挪。
蓝忘机警觉道:“作甚。”魏无羡无辜地道:“不作甚,好像你那边暖和点。”
蓝忘机一掌牢牢抵在两人之间,保持距离,严厉地道:“并不会。”
魏无羡原本想同他凑得近些,套套近乎好说话,蹭不过去还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扫了一眼他的手掌和肩背,果然伤痕未消,果真不是来疗伤的。魏无羡由衷地道:“蓝湛,我实在是佩服你和蓝奕了。说要罚你们还真连自己一并罚,半点不姑息放水,我没话说了。”蓝忘机重新合眸,静定不语。
魏无羡又道:“真的,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一本正经说一不二的人,我肯定是做不到你这样的。你好厉害。”
蓝忘机仍是不理他。
魏无羡不冷了之后,开始在冷泉里游来游去。游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游到蓝忘机身前,道:“蓝湛,你没听出来刚才我在干什么嘛?”
蓝忘机道:“不知道。”
魏无羡道:“这都不知道?我在夸你啊,在套近乎啊。”
蓝忘机看他一眼,道:“你想做什么。”
魏无羡道:“蓝湛,交个朋友呗,都这么熟了。”
蓝忘机道:“不熟。”
魏无羡拍了拍水,道:“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真的。跟我做朋友,好处很多的。”
蓝忘机道:“比如?”
魏无羡游到池边,背靠青石,手臂搭在石上,道:“我对朋友一向很讲义气,比如,新拿到手的春宫,一定先给你看……哎哎,回来啊!不看也没什么的。你去过云梦吗?云梦很好玩儿的,云梦的东西也很好吃,我不知道是姑苏的问题还是云深不知处的问题,反正你们家的饭菜太难吃了。你来莲花坞玩儿的话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我带你摘莲蓬和菱角啊,蓝湛你来不来?”
蓝忘机道:“不去。”魏无羡道:“你不要老是用‘不’字开头讲话嘛,听起来好冷淡。女孩子会不喜欢的。我跟你说,云梦的姑娘特别好看,跟你们姑苏这边的好看不一样,”他对蓝忘机一眨左眼,得意道:“真的不来?”
蓝忘机顿了一顿,仍是道:“不……”
魏无羡道:“你这样拒绝我,一点面子都不给,不怕我在走的时候顺手拿走你衣服吗。”
蓝忘机道:“滚!!!”
另一边,江澄从蓝曦臣那里得知蓝奕自带寒泉,所以没有去冷泉,江澄拿着从蓝曦臣那里要来的药来到莫室。
江澄拿着药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抬手正要敲门时,门开了,是蓝奕,蓝奕脸色苍白,身上散发的寒气是平时的几倍重。
蓝奕开门见是江澄,把寒气收了收,才让江澄觉得没有那么冷。
蓝奕没有蒙白绫,一双紫眸看着江澄,冷淡的问道:“江公子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江澄收回手,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咳,没事,就是来给你这个的,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江澄把药放进蓝奕的手,转身就走。
蓝奕什么都还没说,江澄就已经走远了,蓝奕看着手里的药,不用说看外表就知道是蓝曦臣给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嘴角的弧度出卖他内心的想法。
如果蓝曦臣或蓝忘机在这就知道蓝奕此时心中的想法。
把门关上,蓝奕拿着药转身的那刻,蓝奕胸口一痛,被压下的腥甜从蓝奕口里吐了出来,鲜血染红了地板,雪白的衣服上也点上了梅花。
蓝奕眼前一黑,身体不自觉的向前倒,幸好蓝奕扶住了门,才没有倒在地上,蓝奕捂着胸口单膝跪在地上。
白球从契约空间里出来,担心的看着蓝奕,口吐人言道:“主人,你没事吧?都怪那水行渊死之前还想拉人陪葬,主人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伤了,我没用”白球自责的低下头。
蓝奕起身抱起白球,摸着他的毛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大意了,不必自责”蓝奕说着,把地上的血清理干净,进入莫室暗室里的寒泉,把白球发下,进入寒泉练功疗伤,白球则守在一旁。
原来水行渊在临死前想拉着蓝曦臣一行人一起死,因为它打不过蓝奕,但被蓝奕发现了,替他们承受了水行渊死前的最强一击,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蓝奕隐藏的很好,当时蓝曦臣和蓝忘机都没有看出来,昨晚江澄给他喝了酒,在疗伤的时候因酒的作用差点走火入魔。
加上今天挨了戒鞭,伤势加重了,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当然这是江澄他们所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