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醒

她在剧烈痛楚后的麻木中悠悠转醒，鬼使神差地去了浮空城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企图找寻自己过往的记忆，拼凑梦中残缺的碎片，重新主导未知的未来。

浮空城，会长办公室。

阳光绕过半掩的窗帘，直射半边房间。另一边，一位看上去年仅二十多岁的少年在办公桌后，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

红发如火，栗色眼眸中光芒不时闪烁，一举一动都没有这个年龄段年轻人常有的青涩与毛燥，反而是长者般的老练。

他坐在阴暗的一面，却仍有半身光明。浅浅的影子躺在地上，又随着时间的流逝，爬上了墙。

本是岁月静好，却被两声敲门声打断，不轻不重，不多不少。

办公桌上凭空出现一段影像，门口是一个身着白色实验服的男子。

“请进。”主座上的少年开口。

大门应声而开，男子走到办公桌旁，微微低头弯腰，恭敬地叫道：“老师。”

办公桌后的人没有抬头：“惜言啊，有什么事吗？”

“老师，洛洛姐醒了。”被唤作关惜言的人抬起头。以往的他都是这样，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入眼底。

他的眼睛仍盯着那个方向，却明显已经神游；他似乎想往后倒，靠在椅背上，却将文件夹压得一边翘起。手一松，笔又顺着倾斜的平面滑落。

关惜言眼疾手快地捞起笔放回桌上，余光中的人仍呆呆地，似乎还没回过神。半晌，他才眨了眨眼：“嗯，醒了就好。”

等了半天还没等到下文。关惜言不信，他用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废寝忘食、夜以继日重塑好的人儿醒了，他怎么会就这么轻飘飘地一笔带过？

“那您，不去看看她？”他在试探，她对他的重要性。

随着眼前之人的摇头，关惜言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坚硬之物开始有了裂痕。

雷欧走到落地窗边，摁下了按钮，长期半掩的窗帘终于缓缓打开。居高临下，能将这个方向的浮空城全貌尽收眼底。一般人看到此景，便有一股居临天下之感，不自觉地会热血沸腾。

雷欧背着手，面不改色地俯视这座井井有条的城市，这个囚禁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地方：“惜言，你说我将自己大半的生命全部交给冒险，交给协会和浮空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关惜言认真想了想：“想来，应该是信仰吧。”

微一点头，雷欧转身看向他：“信仰是创立鬼影迷踪的始因；坚守这里则是源于羁绊。”

“同理，我助她，也是如此。”

羁绊？关惜言在心底细细琢磨这两个字。

“我不会向她要什么。只要她能和之前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干什么我都会支持她。”雷欧的声音和背影一起，在他的脑中渐渐远去。

呵，那她也得是自己才行啊。关惜言在心底鄙夷恩师冠冕堂皇的一席话。您全力支持的代价，早在最开始便定好了啊。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您又怎会让她生生从眼前再次离开。

心底早已在冷笑他的惺惺作态，面却上仍是和善的笑容。关惜言也紧跟其后地离开了办公室。

目标未达成之前，他不会允许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但走出门的后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深深地朝上方的牌子望了一眼。

会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