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安隐寺打坐中途休息了下,忽得记起去典当书画的时候看到几家招聘广告,连收银员都要高中毕业了,想着也要让觅秋去读高中。
我看了眼柱子旁的木头匣子。
“道宣师父,你为了鄙人犬子能中举,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教导陪读,我们一家都看在眼里,这些礼品不成敬意。”潘员外露出一贯圆滑又和善的笑。
“心意到了就行,无需这些财物。”那时我带着一顶黑纱帽。天还很蓝水还很清。
“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这礼必须万万请收下,不然潘某心里难安啊。”
我收回思绪,转身去了金店。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最多只能收您十千克黄金,为了凑个整,您可以拿三个个这样的黄金给我们,重量也是差不多的。”年轻的店员扬起甜美的笑容。
“您是道宣先生吧。”穿着西装的中年油头男士出来,满脸泛着红光的看着我,多崇拜似的握着我的手。
“请到里面稍坐,我们把钱转到您卡上。”
“嗯?什么卡,我没有卡?”
“啊?”他看向旁边的店员,全是一脸茫然。
最后店员小姐带我去银行办一张卡,老板深情地望着我说以后有机会继续合作。
我扬起嘴角,一笑了之。
“觅秋啊,你有考虑去读高中吗?”
“啊?我初三都没读完,应该去不了吧。”她朝窗外看去,一方渐变色的天空。
“可以去,只要到教育部门办理手续就可以。”我眼里含笑。
“真的吗?不过我成绩不好。”她瞳孔不自觉的放大,像只小猫一样充满灵性。
“而且不是一般不好,就跟,就跟没学过似的,这样,还可以吗?”
“我们上私立的。”我拍拍她的头。
“好,那就说定了!”
“不过,你放心,钱我长大后一定还你。”没有阳光照进来,她眼里却闪烁着光辉。
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
一周时间,相应的证件终于批下来了。
我看着她独自去上学,心里暖融融的,突然有种女儿去求学,父亲独守空房的感慨。“呼,觅秋终于可以上学了。”
天际的红色浓淡适宜,渐向这里扩散开来。
我算好了时间,她一进门看到是我,我们相视一笑。“怎么了?”我看出她的失落。
“老师讲的完全听不懂,其实小学成绩好蛮好的,一下都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她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直直倒在被子上。
噗,“作业先拿出来写写看。”
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好了下一题吧。”我们二人瞪着数学习题册,像是要盯出个洞来,就是如此,这本书还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我扶额,“学不会可咋办。”她小声嘀咕道。不过我耳力极佳,可以清清楚楚听到。
一连几个晚上,我见她看“天书”的情况都没有好转,做了个决定。在她和作业死刚的时候我就自学课本。
原来安隐寺的佛堂里我都在静静打坐,风偶尔吹落几朵梨花,香气打乱空气,浸泡着我的衣衫。而现在…画风变成了这样,一名千岁男子咬着笔,靠在红色柱子上,时不时手痒的想撕了这本子。
连续拼了几天几夜,除了每天必做的祷告,我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更不会累,静下心,只要看过的都不会忘记。
我算明白了修佛的厉害。
“这题选C。”我站在她的身后弯腰指着那道空着的题目。
“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不会就选C?”她转头面向我。我满脸黑线,“仔细听,我就讲一遍。”我边讲解,还把运用到的定理写在题目旁边。
“懂了吗?”修长的指关节点了点那一题。
“啊?懂…懂了。”她有些拘谨,动作小心翼翼。
“还有这题,看过来。”我拿起笔仔仔细细地给她讲解,转头看她,眼睛不知瞟哪了。“认真听。”
道宣的衣领微微张开,富有男性特征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觅秋瞬间觉得林东什么和眼前一对比,还是师父的气质更成熟稳重。
连续了三天补课,觅秋坚持听下去,不过我让她十二点前必须睡觉。
现在是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云被掰开碎在天空,金店里,一个穿着商务白衬衫的男子把前几天道宣卖的三块金子买了下来,只一个背影就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出了店门,老板依旧殷勤得追出门去送,感动的像个老小孩。感慨着对三个员工说,“果然,好人是有好报的。”
我的渡婧,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男人的尖下巴起了两道迷人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