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我挂断了电话,捞起玄关的外套,直接推门出去;爹在指挥工人把那些架子上黄了的藤枝都扯下来,见到我叫道:“都快吃午饭了,出去干什么?”
我打电话叫二舅开车出来,推开院门头也不回地说道:“接你儿媳妇回来。”
我赶在爹追出来的时候上了二舅的车,他启动着车子,说道:“你还真就这么说了?”
我低头划了一轮给群天打出去的十多个未接来电,思忖着该怎么办:“我还准备回去给他出个柜。”
二舅满脸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会玩,过了一会儿却有人打电话进了他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张吉。
二舅忙把手机丢到后座,说到:“快接,这是我爸的手机,张吉是小天外公的名字;刚才我手机刚接完你电话就滑进坑里了,说起来多亏了你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买5G。”
我忙接了,那边有些紧张地说:“志红啊,我找你有点事,我外孙啊……”
我压着声音说:“阿公,是我。就那天那个送群天回去的他的同学;前天群天回去后就没联系我了,我打电话也不接,怎么回事啊?”
他叹了口气,似乎走了几步换了个位置:“你和群天是什么关系啊?”
我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现在说:“他是我同桌,他对我很重要。”
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即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上周末的时候群天父母离婚了,紧接着群天父亲就出了意外走了,今早的时候刚火化;群天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也进不去。我女儿精神也出现了点问题,被她朋友帮忙带走了;群天手掌这里昨天还被扎了深深一个口子,又不让别人碰,你看这是不是造孽啊……”
我深吸了几口气,降下了点车窗,吹了吹风说:“好的,谢谢您,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接他。”
然后立马挂了电话,又继续打群天的电话;打到第三个的时候下了车,那边终于接了,我忙叫了一声:“群天。”
那边过了很久才应了一声:“……嗯。”
我凭着记忆想着那天群天向我们招手的窗户在哪,看到了之后走到楼房的背面,沿着水平线看见两扇窗子是那一户的,应该就是卧房的窗户。
我压着颤音:“群天,听着我说话,我过来了,我过来接你了。你跟不跟我走?”
那边有些迟疑地低低响了个音:“……嗯?”
我咽了口口水,嗓子抑制不了的发颤:“我在楼下,你掀开窗帘就看见我了,嗯?听得到吗?群天?”
那边迟迟没有回应,但五楼其中一扇窗户的窗帘动了动,我立马会意,朝那边说着:“群天,我看到你了。”
我一直没有挂电话,一脚跨上三个台阶;我早先发现了,群天打电话从来都是让别人挂电话,所以他肯定不会先挂电话。
二舅追在我后面,却提前一层楼就大声叫门:“阿叔,阿叔!开一下门咋!”
群天外公在我到门前时刚好开了门,我说了句抱歉就往里冲,拍了拍第二间客卧的门:“群天,群天!我来了,你把门开一下好不好?”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却什么也听不见,看了一眼门锁——是那种比较普通的三杆式执手锁。二舅会意地把他的钱夹递过来,我找出他日常骚包约会的胸针,稍微磨了一下,然后对准锁眼开始撬锁。
“喀啦”一声,门锁开了。一旁的二舅安抚性地把群天外公带到一旁,笑眯眯地说道:“阿叔您不用慌,这是我们家的传统艺能。”
群天满脸不可思议地倚在床边看过来,我冲进去把外套解下来给他围上;他脸上毫无血色,连发梢都微微的泛黄。我一把把他从地上捞起来,让他坐我大腿上,安抚着低头亲吻他的发根和布满泪痕脸颊;他睫毛颤了颤,但没有反抗。
群天外公找来了碘酒和纱布,我捞起他的左手一看心立马一颤——已经化脓出血水了,怀里整个人也在发烫,眼睛渐渐聚不了焦。
二舅从医的一看就知道事坏了,说:“不行,这个情况得立马送医院,不然怕有破伤风。”
我打开高德地图:“离这里最近的市医院就你那个,也有三公里左右;回镇上吗?”
二舅扶着群天外公下楼,说:“回镇上我们家边上那个,我和那里的值班医生曾经是同事。”
下午一点的时候伤口才处理完,烧暂时退下去了;但看情况不知道下午又烧起来,但群天坚持不愿待在医院,无法,我们只好带他回家。不过二舅带走了几只消炎针,说不管待不待医院都要再打一针,正好回家先吃个饭。
他下床的时候脚都在打颤,站都站不稳;打消炎针之前打的葡萄糖看起来和没打一样,我本来打算直接把他抱走,被他坚决反抗,我就只能背走了。二舅饶有兴致地就这样看了一路,群天被他看得把下巴埋进我的肩窝里。
老爸在院子门口拿着根棒球棒杵着,我娘也在一旁如临大敌;然而看清我背上的人之后我爸的棒球棒失魂落魄地掉在了地上,我妈错愕地让出条道让我们进去了。
就……还挺难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