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接过方政点来的果汁，朝他眨了一边眼；他冷笑了一声，朝阿寇挑了个眉。阿寇立马趁着康进切歌的时候抢下了话筒，然后翻着歌单，点了一首最近薛之谦新出的《天外来物》：“来来来方哥，唱一首唱一首！”
康进被抢了话筒，又被海俊和翁宥一人架着一边，还十分锲而不舍地咆哮：“就再唱一首再唱一首，我好久没出来K歌了……”
方政一手轻叩话筒随前奏打着鼓点，微微颔首，稍稍垂下眼帘；偏白的肤色在有点暗淡冷白的灯光下有种疏离的冷淡，让人感到不太好亲近；但一开口却是款款深情，清冷又低沉的嗓音演绎这首歌的时候平添温柔。
外公曾经教过我一点相面；就方政的面相来说，耳朵轮廓清晰，鼻梁高挺，嘴唇偏薄。这种面相的人学习优异事业有成，但有时控制欲强、较为自我、与人相处较为冷淡，却非常疼爱妻子。
一曲唱毕，全体都感觉耳朵得到了纯净的洗涤，我鼓掌尤为大声，梓筠笑着边堵起了一边耳朵便就这这样的姿势鼓掌。突然我裤兜里的手机在振动，我掏出一看，是母亲发给我的短信：
“明天早上9:30Y州基层人民法院；你知道该怎么说话。”
我顿时心里像梗了一条刺；过了一会儿，她又发了一条短信：
“两年了，也是时候解决一下了；放心，你和我过也挺好，都这样过了两年了。”
“群天呢，群天不来唱一首？来啊来啊！”阿寇在台上晃着话筒。
我喝了口果汁，把心里的郁气冲了冲，开口说道：“我唱歌就像念经，和康进一样灾难。”
康进立马张牙舞爪地折腾起来：“群天，你还是我对脚吗？”
“还不是因为你脚臭，所以对脚睡。”
全体哄笑不停，康进尤为生气：“群天你忘了是谁给你上分的了啊啊啊啊！！！”
我看了眼时间，感觉实在没什么心情继续呆下去，就起身绕过去对翁宥说到：“我家里管的严，只能先走了，你们尽兴啊，对不住了。”
下到一楼，准备用手机叫车。可是已经这个点了，这地方又比较偏，所以都没什么车在附近，我就只好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等车接单。
过了一会儿电梯开了，方政竟也下来了，坐到我旁边说到：“还没等到车吧，还没付款吧；把订单取消了，我二舅来接，先叫他送你回去。”
“这不太好吧，我等一会儿就有车接单了……”
方政一把拿过我的手机取消了订单：“这个地方本来就比较偏，到晚上更是一辆车都没有。估计楼上那几位都已经做好留宿街头的准备了，或者在这家店找间房子给他们住，我看翁宥和那个调酒师还挺熟的。别寄希望于滴滴了，现在晚上九点半了，滴滴还没我二舅靠谱。”
话音刚落，方政手机便响了，来电显示是二舅，接着门口就停了一辆车，响了两声喇叭。方政摁断电话，拎起我的外套说到：“看我二舅多快，来来来出来。”
我只好上了车，向方政二舅说：“叔叔好，麻烦您了。”
方政二舅一脸受宠若惊，通过后视镜对方政挑了挑眉：“你看看人家，你还大半夜地来支使我，连句感谢都没有……”
“等下在宽井街的必胜客停一下，先一起去吃点东西。”
方政二舅立马话音一转：“还是小政好，小政真懂事。”
方政划着手机加了一句：“群天晚上没吃饭，嘴唇都是白的，等下把胃给搞坏了；你家是不是在Y州那边？其实还挺顺路的。”
“我不打紧，家就在那边，等下吃饭AA就好。”车都白蹭了，如果饭再白吃我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嫖怪。
方政二舅立马抢过话头：“诶小天，你就让他请客；我跟你讲他家八座山头，家里富到流油，钱多像个国家金库，不白嫖白不嫖。”
“这几年国家财政赤字，”方政抬头盯向二舅，“而且我家山头全被政府征用了，我家现在还在租地种田；不过的确比你家有钱，至少可以请个饭。”
他二舅立马龇牙咧嘴起来：“看，新资产阶级就是这么压迫穷苦群众的，大半夜把无产阶级当车夫。”
一直到下了车，方政二舅还在吐槽他外甥，直到掀开门口的帐子吹到迎面的暖气时他才停止了对方政的“控诉”，走到那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兴奋地脱下外套等饭。
方政看好菜单，向服务员说道：“一份酥皮奶油蛤蜊汤、芝心的海鲜至尊披萨、还有一份芝香珍鲑贝柱焗饭，谢谢。”
最后还是白嫖了这顿饭，去Y州的路上方政二舅懒洋洋地对我说：“明儿要不去方政家摘果子，他家果子可以随便摘。”
方政放下手机也看过来问道：“可以来吗？”
我在后座稍微降下了一点点车窗，说到：“明天恐怕不行，我有点事要去办。”
我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出神，过了一会方政冷不丁伸手过来升上车窗：“大冬天的，刚吃完饭就吹冷风，不怕肚子疼吗？快下车了，穿好衣服先。”他把我的外套递过来，方政二舅见状挑了挑眉，却没说话。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近11点了，今天母亲不回。我打开靠街口的窗，向他们挥了挥手；那辆银色大众会意响了两声喇叭，重新又融进华灯与人流的爵士乐里，不见踪影。
明天……是母亲与分居两年的父亲的离婚法庭，我只能接受此事和选择母亲，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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